第一卷 冰果 六 绽放荣光的古籍研究社之过往

么回事!相它比起来,古典文学还好懂多了。

  但同时我也明白了伊原何以否定千反田的假设。很简单,因为神山高中文化祭在十月举办,但这份资料显示事件发生于六月。没错,这的确是有力的反证。

  伊原从胸前口袋拿出类似大学笔记本的记事簿。

  「不好意思,我不像小千准备了清单,只把注意到的地方挑出来。首先是『吾等』遭受保守势力施压,再来,前一年的六月发生过『斗争』,『吾等』在关谷纯的指挥之下施行了实践主义,这件事让威权主义之辈很头大。其他部分虽然有趣,但看来没多大关系。」

  关于她摘录的要点我没有疑问,不过,「斗争」是什么?我搜寻了我的「脑内辞典」,怎么也找不出这个词汇,虽说我知道的辞汇原本就多不到哪里去。

  正当我为「斗争」烦恼不已时,千反田仍继续主持会议。

  「你的报告结束了吗?」

  「嗯。」

  「那么,接下来是发问时间。」

  我即刻问道:

  「『斗争』是什么?」

  里志随即问我:

  「哪来的『斗争』?」

  你这家伙,简直明知故问嘛。我拿起那张《团结与礼炮》资料指给他看。

  「就是这里啊,这个『斗争』。」

  里志绝对早知道我讲的是哪里,但他看都不看我手上的影印纸,直接回答:

  「那个读做『斗争』啦,奋斗的斗,这个漏斗的斗是简写。」

  其实里志并非讲给我听的,他的双眼确实看着我,但他若要指责我读错,应该会更煞有介事地长篇大论。我知道里志是拿我当幌子藉以指正伊原,他这种体贴乍看之下很周到,实际上却很笨拙。我虽不想帮腔,仍补了一句:

  「我好歹也看了十五年的国字,从没看过这种简写。」

  「当然啊,因为这只是一时的潮流嘛,在三十年前这类文风盛行的时候,『斗』字是常见的简写。现在偶尔也看得到,但会这样写的似乎只有流氓就是了。」

  的确……,有流氓些会把「尽管指教」写成「世露死苦」(注五)。该说复古吗?的确有点古早味,但又不太像。

  里志自言自语般地附加一句:

  「……不过这本刊物……好像是假的。」

  伊原有反应了,她高声问道:

  「假的?什么意思?」

  遭到质问的里志嘴角抿成了へ字形,低声沉吟。平时一向自信到近乎嚣张的里志难得露出这么烦恼的表情。

  「呃,我不是说这份资料是仿冒品啦。」

  「废话,何况谁要仿冒这种东西呀!」

  「我指的不是资料本身,唔,该怎么说呢……,我是指写这篇文章的人并非正牌的革命分子,只是因为憧憬大学或哪里的学生运动才写了这篇文章。我觉得这东西是刻意掰出来的……」

  我问道:

  「那又怎样?」

  「没什么,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吧。千反田,不好意思,请继续。」

  主持人点点头,望向所有人。

  「还有其他问题吗?」

  大家都没再提出疑问,接下来伊原就得发表假设了,只见她神情紧张,慌乱地翻起记事簿。

  「呃,那我要报告了。首先是反驳小千的假设,这一点大家都能理解吧?」

  众人的沉默就表示同意了。毕竟六月和十月实在相隔太远。

  「再来,这篇文章的作者与同伙施行了实践主义,令威权主义之辈感到惊慌,结果就像《冰果》所写的,古籍研究社社长离开了。

  「那么,是什么样的『实践』会让人退学呢?……我对这点的想法和小千一样,最有可能的是暴力行为。近年或许有砸破教室窗户之类的事,但阿福多半又会拿不合潮流什么的反驳吧。那次的『实践』,受害的即是威权主义之辈,也就是保守势力。我也知道所谓的保守势力指的通常是政府之类的组织,所以接下来就简单了,古籍研究社社长率领的人们对『保守势力』——也就是对老师们这样……」

  伊原挥舞拳头,做出殴打的动作。

  「他们动手了,究竟有没有真的打人很难说,但事态一定很严重。当然,他们并非为了施暴而施暴。被我画线画了这么长的第一段,重点只在『自主权』一词。三十三年前,由于自主权受到了某种形式的侵犯,古籍研究社社长等一干人于是对此产生反弹。」

  伊原说完「啪」地阖起记事簿,逐一望向众人。

  「唔……,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担任主持人的千反田说道,我也点头同意。

  「不太对?什么地方不太对?」

  千反田回答:

  「伊原同学的假设前提是校方侵犯了学生的利益,所以学生藉由暴力行为回以反抗,是吧?」

  伊原想了一下才回答:

  「嗯,对啊。」

  「可是,这种说法好像让人有些明白又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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