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音制止,用力抓住红朗的手臂把他拉回来。

  「可、可是!林子小姐!」

  「够了,我们走。」

  「失礼了。」伦子推开门把红朗踹到走廊上,对筑摩川形式上地鞠躬退出部长办公室。

  「林子小姐!你被他这样说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又能怎样?而且……部长有说那些话的权利。」

  「为什么啊?有什么权利啊?」

  「因为杀死部长的太太的就是我。」

  在冰霜沉降的沉默中,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走廊上,往后退半步的红朗现在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伦子完全无法想像,但也不想转头确认。

  回到九课里,坐回到办公桌前,红朗不发一语地打开咖啡机的电源,伦子感到讽刺地心想──这还是这家伙第一次安静这么久呢。

  之前伦子也跟红朗保证过不久后就会跟他解释,差不多也到了该解释的时候了吧。毕竟两人是在同一个课里工作的上司与部下。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曾有两个母亲吗?」

  透过气息,她知道红朗刚才点了点头。咖啡机肆无忌惮的运转声,断断续续地遮蔽了伦子的声音。

  生出自己的母亲、养育自己的母亲,两个人都是伦子杀死的。

  「我的亲生母亲……是衰竭而亡。为了养育我,让我吸了太多血……分明自己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了……所以在我九岁时就死了。」

  真是愚蠢的人,把我这种东西丢掉就好了啊。这样一来,我就会一个人饿死路边,或是变成一匹狼活下去吧?

  「接著我被当成研究对象,被送到专门研究吸血种的医学专家那里,而那个专家就是千纱医生。她是筑摩川部长的太太,本来是科警研的研究员。」

  「……是被关进研究所里当成实验对象吗?」

  「笨蛋,才不是那样。我很普通地生活著,被当成筑摩川家的养女一样对待。」

  密封的记忆渐渐融化。

  筑摩川千纱曾这么说过:「我真羡慕你们,小伦子,不会变老又长寿,受伤也马上就会好了。但你们也有你们辛苦的地方,像是食物就只有我们的血液,会感染给别人又会凶暴化。要是能把这些都拿掉,只留下优点就再好不过了,不是吗?这样就能跟大家一起堂堂正正地生活了吧。毕竟本来就是同一种生物,而且也能生小孩。我们在做的就是这样的研究。你一定也有梦想吧?所以首先就算只有我们家也好,就先跟我们一起光明正大地生活吧。我也才刚生完小孩,也希望你能帮上我的忙呢。」

  伦子无法置信,先别说彼此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这点,这世上居然会有把吸血种带回自己家养的人类。

  因为没有学校愿意收吸血种,所以千纱在平板电脑里塞了一堆教材送给伦子,有空的时候还会亲自教导她。

  「小伦子,人最后还是看实力的。」千纱这么说过:「不管有什么样的难处,只要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就会有人愿意接纳你。总有一天,即使不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大家也会认同你。但在那个时代来临前,你只能好好努力,要努力到谁都无法眨损你才行喔。为了抬头挺胸和大家一起生活,一定要加油喔。」

  「那学习又能怎么样呢?」伦子问了。

  「那就要你自己去想了。」千纱说:「知识只不过是一种道具,至于要怎么运用,是由你自己来决定。」

  伦子一边照顾还只会喝奶的梨纱,一边拚了命念书。

  出乎自己意料地,伦子非常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透过知识扩大世界观的感觉非常快乐,而且只要愿意做就会有成果,这点伦子也很喜欢,最重要的是千纱会因此开心。当时她的丈夫筑摩川也很愿意理解自己的太太走在时代尖端的想法,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基本上都会默默地照顾伦子。而且年幼的梨纱或许是因为主要都是由伦子在照顾的缘故,比起妈妈,她还跟伦子还比较亲近。虽然伦子每个星期都会被带去科警研好几次,进行抽血、服药或做各种检查,但此外的时间几乎都是在筑摩川家度过。

  要是这样的日子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伦子的内心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妄想。

  「千纱医生那时做的研究内容,似乎是要透过我的细胞做出更有效的吸血种疫苗,可是在研究过程中──」

  伦子咬紧嘴唇,忍著之后要讲的话语带来的疼痛。

  「──自己却遭到感染。」

  那天发生的事情,对伦子来说,记忆犹新。

  那一天下著倾盆大雨,刚满一岁的梨纱在无菌室墙壁的另一侧不断哭泣,只是因为研究到了重要关头,半夜需要人手,筑摩川千纱才带著女儿来研究室。当时十岁的伦子蹲在无菌室的地板上读著平板电脑上的数学问题集打发时间,因为必须多次采取第一世代的新鲜血液,伦子才留在那里待命。

  这时,从墙壁另一头传来女性的尖叫,遮盖住婴儿的哭声,大量的脚步声冲进来完全冲散了哭声。接著有人不断喊「医生、医生!」还有人大喊叫唤「快压住她」,下一刻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伦子整个人从无菌室冲了出去,婴儿则在走廊上的婴儿床里大哭。伦子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紧婴儿躲到墙边,警铃大作的声音非常刺耳。

  听到一种有如肉体裂开般的倾轧声,伦子抬起头,只见门铰炼断裂的门倒在地上,周围掀起大量的水泥粉尘,一个看起来很诡异的身影从那个方向缓缓移动到走廊上。

  女人──伦子勉强看出这点。

  不,其实她早就知道是谁了,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她一眼就认出碎裂拖在地上的白大挂和白衣底下的紫藤色针织连身裙,只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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