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也等不及要赶快把热饮拿给我似地往林荫道路的方向跑了过去。我在他眼里看起来的样子应该相当衰弱。
我动作缓慢地瘫坐在地上。老实说,精神上受到的打击大部分并不是来自于受到袭击的关系,在那之后沙耶香施行的惩罚才是主因,但是我现在连说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我呆呆地凝视着天空,念咒似地只顾着反复背诵着九九表。
万寿夫一脸痛心地看了我一眼后,便转而面向沙耶香。他的眼底闪烁着身为一名刑警的严肃眼神。
「一旦确定市民的性命有了危险,就不可能袖手旁观了哪。就让我们也来协助保护向同学吧。」
「不需要。希纯同学的保镖已经有我了。」
对方顺水推舟地提出要求,然而沙耶香却异常冷淡地拒绝了。
闻言,万寿夫的表情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与其说是身为刑警的职责让他选择这么做,感觉上不如说是沙耶香本人让他感到相当焦躁,证据就是万寿夫立刻对着沙耶香反唇相讥。
「你怎么还能这么悠哉地说这种话啊!现况不正是即使小姑娘你负责保镖一职,却还是受到袭击了吗?」
「但是却也成功击退对方了不是吗?这件事应该也证明了我并不是草包才对。话说回来,采取防患于未然的方式遏止犯罪事件发生、确实捕捉犯人到案这些事是警察的工作,可不是保镖该做的工作。」
「你这是打算推卸责任吗?」
「责任的归属已经很明确了吧?希纯同学在最一开始通报警察的时候,听说还被你们当作是单纯的误会就结案了不是吗?我个人倒是认为,初期搜查的拖延问题明显是你们的过失对吧?」
闻言,万寿夫的额头青筋暴起。感觉气氛似乎开始变得不稳,我有些踌躇地开口说道:
「沙耶香,你说话也不用这么苛薄吧——」
「希纯同学,你在旁边安静听着就好。这是SMG和警察之间的问题。要是在这种时候让旁人插嘴,SMG的信用就会被动摇。」
被她打断话后,我顿时禁声不语。她说得也对,沙耶香是为了展现SMG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才会无偿接下保护我的案件。事情走到这个地步,要是演变成和警察一同执行保护的任务,SMG的信用就会荡然无存。最糟的话,甚至可能会让一切的成果在试营运的阶段就倒退变成一片白纸。
沙耶香和万寿夫就像是争锋相对的龙虎般互相对峙,并且在火花四散的气氛下展开了第二轮的唇枪舌战。
「如果是专门保护未成年者的话,也不用担心警察的SP和势力范围会因此撞上。事实上我们私底下也不是竞争对手,所以这部分应该已经早就讨论过了才对。」
「我并不是在跟你说这个,小姑娘。反正你肯定也是利用前长官的人脉才让上面的那些人闭嘴的吧?」
「没错,一切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依附MUSASHI生存的人在警察内部还真不少呢,所以就会有各种情报传进来哦。莲音署本身似乎也存在着不少问题呢,像是开始正规化的好处费这类真实情况,还有从证据保管库里消失的炸弹等等……这些事情一旦浮上台面,可就糟了呢,对吧?」
「小小年纪就在做这种恶毒的事情,将来可真是不得了哪。真是……真的连思考方式都这么像……」
万寿夫的口气冷不防地变了。就像是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绪到达了临界点,释放出明显的恶意。
「要是来栖没有擅自做出那些事,阿咲也不会……!」
是无意识的举动吗?还是刻意为之的呢?万寿夫微微扯开上衣,就看见挂在腰部部的枪套里的手枪。万寿夫的手缓缓移动,接着伸出手指扣住手枪的握柄。
就在我瞪大双眼,而沙耶香也做出准备迎战的动作时——买完果汁回到现场的隼人完全没注意到现场的气氛,而是边看着果汁的成分表边走过来插嘴道:
「向同学,因为黑咖啡卖完了,所以我就买了这个纳豆果汁。里面好像有果粒还有纳豆哩。上面写说喝之前摇一摇——…啊咧?室田先生,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万寿夫松开握住手枪的手,满脸不痛快地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和来栖家的小姑娘在针对被害者的保护方针上意见不合而已。」
就这么直戳了当的一句话,隼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隼人像是为双方调解似地提出折衷方案。
「既然如此,那这个方案如何?保镖的部分就继续交给SMG来负责,我们则是在向同学活动的周边设下埋伏以利逮捕袭击者。这么一来,保护和搜查双方都能守住各自的领域了吧?这部分两边都各退一步妥协一下吧,如何?」
「你也会提出这种多余的主意哪?也罢,这种事怎么可能交给保全公司去做。就这么办吧。小姑娘也没意见吧?」
「没有。虽然不想让保全人员去配合调动,不过为了逮捕犯人,你们要在哪里设下埋伏是你们的自由,随你们高兴怎么做。」
看来似乎是脱离了一触即发的状况了。我一边放下心,一边偷偷看了一眼万寿夫的侧脸。
潜藏在至今依然紧盯着沙耶香不放的万寿夫双眼底下的感情。
那是露骨的憎恶之情——
*
一道怯懦的声音夹杂着床铺吱嘎的声响从屋里流泄而出。
「轻、轻一点。温柔一点。」
「没问题的,放轻松。」
像是刻意吊人胃口似地停了一下后,令人产生恐惧的情绪被一口气推进了体内。那是一种贯穿全身,犹如麻痹似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