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蕾丝正在确认明天纪念典礼的流程顺序,所以才会经过那个通道,进而发现亚历奇怪的行为。
「对了,公主殿下,您身旁怎么没有护卫?」
「因为大家都很忙,所以我就……」
「您一个人来吗!!」
如果只是确认流程就算了,但赛蕾丝竟然在没有护卫的陪伴下,独自在会场走来走去。亚历得知这件事后,大吃一惊,根本无心继续自己的工作。
「你不用那么担心啦。会场有弗丽达他们守护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现在四处谣传著魔族会展开攻击,要是不谨慎一点……」
亚历收起青梅竹马的表情,以王宫魔法师的身分对赛蕾丝进言。而他的措辞之所以稍微强烈了一点,则是因为他无法完全掩饰站在青梅竹马立场的担心。
「对不起,亚历。」
赛蕾丝坦率地道歉。
重视和平、安定以及国家整体和谐的赛蕾丝,非常不想增加人手来护卫自己。因为用武力来保护人身安全,和她的政治理想完全背道而驰。不过她也很清楚,这样的想法事实上是很任性的,毕竟现实的状况还没追上她心日中的理想。
「公主殿下,您有时候就是会像这样不懂得顾虑后果。」
亚历也很瞭解赛蕾丝的心情,而就是因为瞭解,亚历才总是以稍微强硬的态度,要求赛蕾丝必须有护卫陪同。亚历也认为,这固然是任性没错,但同时也是赛蕾丝绝对不应该失去的优点。亚历认为,假如弗雷斯兰能永远继承赛蕾丝的理想,那么总有一天,弗雷斯兰一定会成为一个值得骄傲的国家。然而现在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实在太大,而身为家臣的自己,有责任填补这个差距。所以亚历没有说出更强硬的话。他慢慢地、委婉地说:
「……我瞭解公主殿下的理想。我也明白,基于这个理想,您始终想要尽量避免使用过多的兵力。」
「亚历……」
「可是,公主殿下,既然没有人能代替您,您的理想,就必须由您自己来实现。所以让护卫伴随公主殿下,也是必要的。」
既然赛蕾丝的想法很稀有,那么万一她倒下了,便没有人能继承这样的想法,一切也就告终了。在她的想法普及全国之前,确实必须做好防范措施,保护这稀有的想法。
「我知道了,亚历……以后我会更注意的。」
赛蕾丝率直地接受了亚历的话。
——无论什么样的理想,只要没有实现,就等于是空谈……不管再怎么祈求国家永远和谐、和平,在实现这个想法的过程中,还是需要某种程度的现实手段……你的意思是这样没错吧,亚历?
亚历理解赛蕾丝的理想,而为了实现理想,他总是会先思考现在需要的是什么,再采取行动。赛蕾丝完全能够体会,所以对亚历的进言感到高兴,而且没有拒绝。
「谢谢您,公主殿下。」
「不,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未来也请你多多帮忙了,亚历……」
「那当然。」
成为公主殿下们的助力。
这既是亚历内心的愿望,也是他答应奥斯特拉尔的约定。因此,亚历也对赛蕾丝的心愿感到高兴,而且没有拒绝。
举办纪念典礼的教堂最内部,有一座由巨大岩石雕成的慰灵碑,碑上写著祈祷亡者的灵魂安息,以及立誓守护国家和平的文字。而这座教堂只有慰灵碑的上方没有天花板,因此太阳的光线能直接照射在碑上。赛蕾丝正站在阳光下,俯瞰著空无一人的会场。
——明天我就要在这里演说了呢……
赛蕾丝的眼前是一大片观众席;最前排的贵宾席有一百多个,后方则是能容纳数千人的一般席。明天,赛蕾丝必须站在慰灵碑前,面对数千名观众进行演说。此外,这段演说更将透过魔法传送至全国各地,因此实际上可听见她演说的人,可谓难以数计。面对这前所未有的盛大舞台,再加上纪念典礼正式举办的日子就在明天了,赛蕾丝的表情不禁透露出一丝紧张。
——果然会紧张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换作是我,要是临时被叫上台,根本就不是紧张而已了……
亚历仰望著赛蕾丝,察觉了她的紧张。
赛蕾丝和亚历同为十五岁,而这场纪念典礼又是弗雷斯兰王国有史以来最大型的活动,更是广邀各国高官显要参加的国际性纪念典礼。十五岁少女肩上所承担的期待与重责大任,实在非一般人所能想像。
——要是我能说些什么贴心的话就好了……
亚历思索著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赛蕾丝的紧张,可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亚历没有站在国际性的讲台上的经验,因此他现在脑中浮现的,全都只是站在青梅竹马立场的话。他认为在这个状况下,不适合开口说出那些话。
就在亚历和赛蕾丝各自为了自己的理由而伫立不动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振翅声,一只拥有纯白羽毛的小鸟,轻轻地降落在赛蕾丝的头上。
「哎呀?」
「那是——」
那一瞬间,两人同时从紧绷的状态中解放。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佛雷伊斯,原来你是从那里进来的啊。」
赛蕾丝仰望著天花板的空洞,轻声低语,接著将手伸向自己的头顶。小鸟并没有因此而逃走,反而主动地飞到赛蕾丝的手上。那动作就像受过良好训练的传信鸽一样。
「……您把它带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