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净化诅咒之后,杜兰与护卫们一起回到城里,毫无规矩可言地坐在勤务室的椅子上,不断灌酒。
虽然多少仍有在办公,开口说话的次数却骤减,反倒常常心不在焉。
杜兰只有在遭到艾伦定罪之际才明显慌了手脚,现在已经能静静盯着手里的红酒杯,不断摇晃杯中的酒了。
他并未激动反弹,也没有伤心悲叹。看到国王不发一语,散发哀愁的背影,奥加斯忍不住叹气。
调查艾伦身边的人,下达指示的正是他。
凡克莱福特领发展显著,奥加斯很快就发现一切都和艾伦有关,因此他一直观察着汀巴尔王族周边乃至艾伦周边,看有没有缝隙可趁虚而入。
后来他盯上汀巴尔王族和凡克莱福特家之间的不睦,以及围绕着罗威尔肆意妄为的艾齐儿和艾莉雅。若要趁虚而入,只需对这样的人下手即可。
事实上,汀巴尔国的英雄罗威尔•凡克莱福特,确实打从心底厌恶汀巴尔王族。
王族与臣子之间不睦,将会轻易撼动国家。他有着英雄的名声,最近又因为治疗院的发展,博得「亲民贵族」的评价,人望很高。
要是直接对凡克莱福特下手,难保不会跳过王族,直接惹怒人民,让他们团结一致。
战争最怕的就是团结力。
凡克莱福特的力量正是成长至如此地步。
因此他将目标从艾齐儿转为艾米尔,利用外力培养悄悄在她心中成长的憎恨。
他做好事前准备,打算以花言巧语诱导艾米尔,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便能让人觉得「又是汀巴尔王族惹的祸」。
当艾米尔亲手杀死前任国王时,杜兰和奥加斯都忍不住大笑。
这一切却全被艾伦揭穿。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再拿一瓶来。」
红酒瓶已经空了三瓶。
杜兰将红酒杯放在桌上,皱着眉头,闭上双眼。
「陛下,您还是少……」
「闭嘴。」
「…………」
奥加斯噤口,行了礼后,拿着所有酒瓶离开。
室内只剩下杜兰一人。他解开袖口的袖扣,卷起袖子,露出定罪的痕迹,就这么盯着它看。
他一直觉得是不选择自己的罗雷背叛了他,因为罗雷选择的人好死不死是继承了浓烈叛徒血脉的金发之人。
即使王妃遭人怀疑感情不忠,认为他身上未流着王族之血,前任国王依旧接纳了律尔,说要遵照罗雷的意思。
杜兰从此怀抱难以置信的心情,持续憎恨着罗雷长达十八年,也极度憎恨被罗雷选上的律尔,甚至无法忍受前任国王把罗雷看得比国家重要。
就算现在跟他说汀巴尔和海格纳之间的争端是误会,杜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过去相信的一切,因为双女神所说的话而发出崩毁的声响。回头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这才发现自己做了和祖先相同的事。
现在他总算知道站在罗雷的角度,自己根本才是叛徒,不禁全身无力。
『尝尝重要的人被夺走的痛楚吧。』
艾伦所说的话始终萦绕在杜兰耳边,现在他终于明白律尔话中的重量。
他误会律尔夺走了罗雷这个重要的精灵,回过神来已在嫉妒的驱使下,夺走了许多人重要的人事物。
无论喝了多少酒,艾伦的话语依旧挥之不去,根本醉不了。
*
此时,杜兰听到门外传来吵闹声。倘若是奥加斯回来,那也太吵了。
照理来说,他应该要马上拿起立在一旁的剑,现在却没那个心思。
杜兰慵懒地抬头。只见宰相正好用力开门进来,放声大笑。他的身后跟着大批人士,其中还有张难得看见的脸孔。
「……我不记得有准你们进来。」
宰相上次才一脸铁青,现在却傲慢得像是在夸耀自己的胜利。
「哎呀哎呀,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这个恬不知耻逃回来的叛徒。一想到这就是我们的国王,真教人觉得丢脸!」
「放肆!宰相,在你面前的人可是国王啊!」
奥加斯慌慌张张地追上宰相,介入宰相和杜兰之间。宰相带来的士兵却一语不发地与奥加斯对峙。
双方都作势要拔剑,就这么彼此互瞪。
「奥加斯,你说他是国王吗?遭到罗雷大人拒绝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国王,只是个叛徒吧!」
「什……」
「…………」
派出密探的人并非只有杜兰。
杜兰在继承王位之前,便悄悄除掉有王位继承权的人。
旁人理所当然会感到恐惧,如今留下的人就只有爵位较低的亲弟弟克拉赫,以及躲在宰相身后畏畏缩缩的男人了。
(不……律尔还活着吧。)
尽管与情境毫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