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或者是正好被别人拿去阅读了也说不定。有鉴于这样的危险性而将书本藏起来,以确保直到下一次拿到我手中之前的安全,是最理想的办法……当然这是骗人的。在这么刚好的时间点上跑来借这种看起来相当小众向的推理小说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要说真心话的话,就是想找个理由把书给藏起来。为什么呢?理由很单纯。倘若图书馆是奇幻空间而文学少女是种身分的话,那么把书藏起来就是一种浪漫。
而且个性十分谨慎小心的我更是准备好了对策。在图书馆的一角、我的特等席上,用暗号记下书本藏起来的位置。
倘若是贤明的诸位读者,即使什么都不说应该也已经理解了才是。做出把书藏起来之类的怪事,会遗忘藏起来的地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只要在放学途中没有遭遇乳牛肢解事件之类的情况就没有可能。不过,如果把书藏起来是一种浪漫的话,记下暗号就是一种梦想了。不,这是否真的算是一种梦想,老实说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对于当时的她——一年前的我来说,要是把书藏起来了,留下暗号是极为理所当然的结论。
留下的暗号是非常基础且单纯的东西。是以五十音表与座标加以对应,两个数字为一个假名来表现,这般丝毫没有独创性的类型。虽说有关鼻音或促音、以及浊点半浊点的部分是用特别的方式来处理,不过这部分也是只要慎重观察的话就会理解了吧。当然,若是使用随机对应的话,也是能够做出复杂的东西,不过基于我个人「即使动脑思考仍没办法在初见面便解得开的暗号并不算梦想」这样的坚持,而变得必须要是单纯的东西才行。
我用那个暗号记下了「大日本辞典后方」这段话。
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中,有一个虽然学生能够自由出入,但几乎没有几个使用者的书库。里头以系列作的方式备齐了大日本国语辞典等这类大得没有意义的辞典。虽然内容就像是国语辞典的老大一般,但是我连一次都不曾见过这本书被人拿来使用。即使是自称为这个图书馆之主的我,老实说对于那种东西,除了当作钝器以外,实在不太明白还能够活用在哪里。此外,由于辞典类的书籍是不能外借的,从这点来看也是非常安全。
将书藏在大日本国语辞典后头、并用铅笔悄悄地将暗号写在我的座位前方、大桌子的桌角处之后,我抱着手中的五本书,露出犹如愉悦化身一般的表情离开了图书馆。关于所谓的愉悦化身有着什么样的生态,又是什么模样的生物这点,我要行使自身的沉默权。总而言之能够说的,就只有主要移动手段为蹦蹦跳跳的方式一事。
然而我朝向愉悦化身迈进的型态变化,却在隔天轻易地崩溃了。在我以得意洋洋的蹦蹦跳跳抵达的书库当中,本该藏在辞典后方的书不见任何踪影。我陷入了混乱。
但是,透过发现我的特等席上出现的异变,我成功地完全掌握了整个事态。理当是悄悄写在如此角落的暗号被别人彻底消除掉了。不得不说实在是大意了。在不论是谁都看得到的地方配置过于简朴的暗号,这点是我的疏忽。将暗号消除的谜之人物,恐怕是解读了暗号、借走了书,并且为了湮灭证据而谨慎地将暗号给抹除的吧。我对自己的轻举妄动而感到沮丧,抱着新借的五本书离开了图书馆。
接着在隔天,我用蹦蹦跳跳的方式朝向图书馆移动。仔细想想,绝对不是因为这样的行动其实颇不寻常而刺激了我的心弦,也不是因为可能会增加志同道合的伙伴而感到期待雀跃,还请各位不要有所误解。
不过我的这份愉悦感,也就只有到抵达自己的位子为止。在图书馆的角落、我的特等席前方的桌子上,被刻上了一串暗号。那是从谜之人物传来的讯息。我用颤抖的手对照着那些座标的群集,加以解读。
「居然会、这样……」
解读了那串暗号的我,口中流露出这样的话语。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是没办法的吧。实际上由于是在图书馆里头,仅仅在嘴里说出这种话大概是没有任何人能听见,尽管如此,不论是谁理应都不能说我所受到的冲击实属轻微。用暗号写下的文字,仅仅只有七个字。但那却是在这世界上最为罪孽深重的七个字。
「玛尔嘉是真犯人。」
虽然很遗憾,不过我马上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我所藏起来的书是一本推理小说,被害者的千金就叫做玛尔嘉莉塔。也就是说,这是世界上最不容允许的犯罪。透露推理小说的剧情。
「这个,是对我所做的宣战公告吗?」
我很清楚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着。另外,在图书馆里果然还是不能大声说话,因此这句话是用谁也听不见的音量说出来的,但是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我真的生气了。
如果是图书卡这种仿佛是在正面挑衅个人情报保护法一般的旧时代系统的话姑且不论,要取得被电脑管理的书籍外借情报是非常困难的。如果是在平常,我可能会在这里就忍气吞声下去了。
但是,我已经猜得到犯人是谁了。是那个男的。
之前我来到图书馆,正准备在喜欢的位子上就座时,有个一脸仿佛这是自己所有物般的表情坐在我座位上的男学生。懂得礼节的我,当然决定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他,当时我坐到了其他位子上。那个时候我基于宽大的胸怀以及怕生而放过他的那个男生,终于对我露出了獠牙。
我下定了对他报复的决心,抱着已经知道犯人是谁的推理小说与另外四本书,离开了图书馆。
隔天,我带着老实说颇为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图书馆。
事实上,在我读完那本小说之后才知道犯人根本就不是玛尔嘉莉塔。也不是说那个暗号是骗人的,作为小说最后的小知识,侦探说了一段话,里头提到了在这起事件中凑齐了名字,用特别读法来念便能够替换成圆形、三角形与四角形的人,而犯人就是那个名字与圆形相同读法的人。也就是说,原先我以为那个暗号是「玛尔嘉是真犯人」,或者说是对方让我认为是这个样子,但实际上「圆形的 是真犯人」才是真正的念法。对于这份机智,我也只能加以赞叹。简单来说,我完全被他给欺骗、被他所戏弄了。对于被迫在完全受到误导的情况下阅读这本书,坦白来说比单纯阅读还要能够享受故事,这点让我感到相当懊恼。
当我因为这个原因,抱着如前述一般复杂的心情造访圆书馆时,我的特等席上已经坐着一个人。那是一名黑发黑瞳、差不多与我同年龄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