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亚再确认过涅司奥都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自动复元,才将视线从它身上移开。
「怎么样!我就说包在我身上了吧?」
她那副志得意满的表情,就像是在炫耀著说「怎么样」似的。不过很少有人会真的亲口说出「怎么样」这句话。
「没、没错,真厉害。那个呃……你真的很厉害,在很多方面都是。」
耶尔仍旧是一贯地口拙至极,但苏菲亚却没有因此而坏了心情,因为耶尔虽然说得结结巴巴,脸上都带著笑容。
同时,苏菲亚也开始发现到,这个少年并不单纯是一般的低段位水准。在猎龙的过程当中,苏菲亚怒吼过「危险」「挡路」,也就是说,她飞也似地全速冲刺,而耶尔跟了上来,待在很近距离的地方。
在来到费兹村的这段路上,苏菲亚就已经知道他的原力和体力不容小觑,而且动作灵活到可以追得上自己。她想起了西罗侬所说过的话——她说过「涅司奥都的猎龙任务,对你们两个人都不成问题」,她说的并不是「对苏菲亚不成问题」。
一旁的耶尔还在拚命地找话讲。他这个人虽然口拙,但也并非沉默寡言。看起来很沉默的他,其实是因为在找寻、在挑选每一个适当的字眼,导致错失了发言的时机。
正当耶尔想跟苏菲亚说话,也觉得非得好好谈谈不可的时候,带路的男人发出了尖叫声。
「救命啊!有涅司奥都!」
他的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但并没有逃过两位猎龙人的耳朵。苏菲亚和耶尔又再度蹬地向前冲。
一般的认知是蛇龙不会群聚。平常它们都是单独行动,只有在进行繁殖活动的时候才会两头龙同时出现。村民先前看到的是一头龙,所以两人在猎杀一头龙之后就放松了戒心。
两人找到了那个负责带路的男人。他拚命地朝著两位猎龙人所在的方向狂奔,只求能和涅司奥都拉开距离。他的这个判断非常地冷静而正确。
涅司奥都在龙种当中算是比较特殊的。除了采取动作的短暂一瞬间之外,跑起来的速度和人类相差不多,或甚至更慢。只要在和它还保有些许距离的时候逃到安全地带,得救的机率很高。
不过人和龙的持久力可是天差地远,所以只限在附近有安全地带的时候,这个逃脱方法才管用。而就现在这个情况,所谓的安全地带指的就是这两位猎龙人所在的地方。
苏菲亚当然是打算由自己上阵,却无法如愿。正确来说是没有让她上阵的空档。他们两个人从带路男子的身旁穿过,顶著逆风向前奔驰。这次轮到耶尔跑在前面,但这并不是因为苏菲亚自己退了下来,而是耶尔拿出了比苏菲亚更快的脚程。苏菲亚本来似乎有话要对耶尔说,可是根本没有时间开口说话。
耶尔来到涅司奥都的身边,先用长剑的剑锋摆出像是要挖地的姿势,接著他由下往上一劈,就像是在画一个美丽的圆弧。
涅司奥都连抬头攻击都不行,就已经身首异处了。耶尔的攻势还没就此结束。他接著把快要掉到地面上的龙头,用回旋踢凌空踢飞。涅司奥都那颗被一刀砍下的重头,在一旁滚了好几圈。
就在耶尔踢下龙头之际,他还顺势与涅司奥都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他并不是在防备,而是在闪避龙血喷溅。
涅司奥都的皮虽然有弹性,但却不硬。所谓的不硬,是单就龙种来看算是相对不硬的意思;可是与其他兽类相比,还是相当地坚硬。此外,龙的身上随时都有原力在增强它们的体能。有原力加持的肉,是很难深切的。
猎龙人在面对大型龙种的时候,并不会以斩断龙的身体为目标,而是不断反覆地刺扎、切斩它们,以期能减少它们身上的血液,因为龙的原力就蕴藏在血液里。
即便是会不断立刻修复伤口的龙,也无法将流出体外的血液收回来。它们的血量愈少,修复能力就会减弱,动作也会变迟钝。
接著,一般的猎龙人就会趁它们衰竭之际,小心翼翼地给予致命一击。
要是可以的话,最好是把龙身上的部位斩断到无法修复的地步,任何部位都好。因为伤势即便可以修复,但却不能够再生,所以不会从龙身上缺少的部位再长出新的肉体来。
只要能够斩断它们的身体,就能够造成大量的失血,而且龙身体的平衡性会变差,动作的敏捷度也会大幅下滑。但这通常是办不到的,所以猎龙人不会选择这种做法。
蛇龙涅司奥都在体型上被归类为中型龙。它的身躯不算小,攻击可以轻易致人于死。面对这种龙,苏菲亚和耶尔竟想凭一击一刀就斩断它身体的一部分,以便能够一鼓作气收拾掉这头龙,就某种层面来看,这种战法简直就是旁门左道。
苏菲亚一脸错愕,带路男子则是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耶尔用土擦掉了鞋子上溅到的少许龙血,并把视线从已经不再活动的涅司奥都身上移开。而他的脸不知为何,还是原来那张像是带著些许困窘似的、难为情的脸。一瞬间森林里悄然无声,之后响起了苏菲亚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什么、什么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菲亚一笑就停不下来。
她刚才就隐约觉得,耶尔并不是普通的三段猎龙人。
只不过她再怎么样也没想过他竟然会一刀就砍下涅司奥都的首级。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出人意表,苏菲亚笑得连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感到莫名高兴,也觉得有趣。在她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在发酵。
耶尔也没料到自己会被笑,而且还是被大大地笑了。不过他知道苏菲亚看起来不是在生气、也不是心情不好,便放心地露出一丝丝笑容。
带路的男人好像还没有进入状况,但看到涅司奥都的头在地上滚,他便明白自己已经不需要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