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 极夜

写自己的个人情报。因为不知道会被谁恶意利用。要是想的话可以很简单的定位你的住址】

  现在好像不是向孩子们说教这些的场合。

  迎来十二月,透心冷彻的日子持续着。如在早晨到达学校前最后一丝挣扎一样,我看到薄冰就踩上去弄出大声。蹡。邦。我似乎明白了用打破盘子来发散压力的人的心情。我每天早上,就把准备在脚边的【盘子】一个,又一个毫不犹豫的打破中前往办公室。

  上个春天和孩子们种下的万寿菊和一串红的花坛上降雪积落。只有紫色的叶牡丹如静脉一般浮起。今天也没有冲过护栏活到现在。叶牡丹和我,都还活着。

  早晨的职员会议,发下来下一学年希望教授年级的调查表。往常的话,我都有接着带眼下的班级,让孩子们顺利毕业的责任。在那栏里填上【六年生】就好了。然而,握着笔的手指却一直不动。提出期限即使迫近,我也看不见一年后自己的样子。就这样的话好吗。当然不可能。不说作为教师的干劲,连活下去的气力,早就消失殆尽。每天早上去了学校,就有一大堆一大堆的事情。和男人的相见也开始出现倦怠。因为不喜欢也是当然的。疲惫一层一层的叠加,一周里的每天都变成了苦痛的日子。

  想要把一切都扔掉获得轻松。是这样继续当教师,或者死。我的心中一直都只有这两个选择。但是,持续的勇气和死的勇气都没有。意识到的死,欠缺现实的感觉。对死只是漠然的认识。

  把那张调查问卷拿在手上,我终于意识到了。辞职不就可以解决了吗。就这样写就好了。比死要简单,简单的多的事情。

  拿着未填的纸,向校长和教头表达了想要辞职的想法。

  两个人连忙“什么辞职”制止,劝我进行休职。

  “半年或者一年都好。诊断书拿来的话就好好休息。辞职什么的太可惜了”

  真的是从心底这么想的吗。是考虑到学校的面子还有找新老师的费事才这么说的不是吗。我已经对人马上陷入怀疑,思考变得负面和卑微。

  “身体,已经不行了,已经是极限了”

  休职。这也不是选择之一。休息几个月我的身心就会恢复吗。想到复职的日子就会睡不着觉,身心更加困顿的日子可以预见。不是疲劳和一时间的病症,而是关于我整个人性的根本问题。我一直是想当教师,充满憧憬的。然而,想要当和适不适合当时两个问题。头脑里很清楚,也认为只要努力就能够靠近理想。但表面上即使能够成立,心这一方始终跟不上。

  校长室里的谈话持续了很久。是察觉到了那不稳的空气吗,平时对我的指导方法严加批评的SAKURAI老师,把我叫到走廊。天空颜色的沉重不让人觉得是傍晚。屋檐下悬着数个冰柱。

  “不会是要辞职吧?”

  “是的……身体怎么样都……非常抱歉”

  “这样啊。虽然平时对你说的重了些。其实是很期待你的。可惜了。但不是只有老师才是工作。想要做的话工作大把的是。身体恢复的话务必要从新开始哦”

  有点意外。本以为会叹气然后沉默。“所以说女人不行啊”如往常一样强烈的语气被挤兑几句。眼前的SAKURAI老师则是充满了慈爱的目光。虽然有些激烈,却是如老师一般,充满爱意的语言。虽然之前被说了那么多,但在这之前如果能稍稍相谈一下也许就不至今天这个局面了。害怕被批判,尽力去躲避的自己实在是情何以堪。

  对于只接受过教师培训的自己要在这之后如何生存完全不明。从来没考虑过成为其他的什么。我可以像SAKURAI老师说的那样找到【新开始】吗。

  工作的话大把的是。

  未来当我迷惘的时候,一定会一字一句回想起在冷彻身心的走廊上和他交换过的语言吧。

  决定退职之后胸口的石头似一块块除掉一样呼吸也变得顺畅了。不知不觉间,通勤途中那个高台上的护栏也再也不是拥有什么特殊意义的代物。今天也没死成,充满悔意的夏天。明天死也不迟,延长死期的秋天。以及一次也没在脑中闪现死的二月下旬的今天。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心情目送护栏远离。现在,连它的存在一定也不会进入眼里。

  两亲对于我的退职“就因为一点不顺心的事就辞去工作真是没出息。没有毅力。白让你上大学了”只是这样悲叹道。

  以前我的胆小,社交性的欠缺就很让母亲烦心。小的时候重要的事情我都瞒着母亲。那些容易成为火种的事情可以不说也是为了我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也能够让亲人放心下来,却又自己把这条路给断了。这一年间几乎没回过父母家。对于亲朋好友之类,也全部抱有敌意,和谁都不愿意说话。当然,对于我的班级里发生的事情更不会提。对于亲人来说用一句【一点不顺心的事】概括这一年来的事情实在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排遣心绪。

  对于老公该怎么解释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决定不以任何理由就实话实说。也许会被反对。也许会被问详细的理由。那个时候就把班级暴动,以及身心极限的事情挑明。

  “我想要辞职。已经找校长商量过了。你觉得怎么样?”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唔嗯,好”

  两方交流的语言只有这些。让人无语一般的简洁。虽然是一如往常冷漠的几句话。却让人感触颇深。老公也许已经明白所有事情。

  从夏季的末尾开始,我回到家疲惫一气涌来,灯也不打开就倒在绒毯上的日子一再持续。稍晚回来的老公打开灯“诶”的一声。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身体整个蜷缩在桌子之下,如胎儿一样抱着膝盖睡着了。在阴影里才会觉得安心。想要消失,想要隐藏,这些愿望也许就在无意识这种显露了出来。这种事情有过多次。对老公虽然什么事都没说,但看到萎靡不振,话都说不出来的我,一定也能预想到是怎么回事。

  阳光开始和煦的三月。毕业典礼的早晨我向孩子们传达了要退职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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