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诀别之夜


  贵妇人(Dame)呼其名,更以大红色瞳孔直视,贵士立刻全身僵直。脸上霎时冒出冷汗,膝盖猛烈发抖,站都站不直。紧绷的喉头颤抖著,别说讲话了,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宛如小动物对上猎食者那般生理性且压倒性的恐惧缠住了贵士。

  「我不会忽视魁冥寺一族长久以来的贡献。处理掉这个目标对<贵族党>来说非常重要。若能杀掉他,我们能安心过个好几百年。」

  「……杀、杀就杀啊!说什么王,还不只是个小鬼!」

  感觉喉头的压迫感,贵士勉强挤出声音。

  下一秒,原本态度悠然的贵妇人(Dame)突然紧皱眉。

  「你忘记了吗?不可以用那个词呼唤目标。不只不受教,连简单的命令都不遵守的人我更讨厌。」

  ——贵妇人(Dame)优雅举起单手。

  「请、请宽恕!」

  双膝还贴著地板的义贵直接往前扑,伸长双手,额头贴地。

  「贵士不懂礼貌,我会加倍教导,还请大发慈悲!」

  「嗯……也罢。」

  就放过你吧——贵妇人(Dame)一脸失了兴头貌,放下手示意。

  「魁冥寺家的贡献,我一向给予极高评价喔。之前的女老师也很美味。」

  贵妇人(Dame)如此说,粉红色的丁香小舌沿著嘴唇扫过。沾上唾液的唇瓣显得湿润娇艳。

  「公司也帮了很多忙,或许差不多是时候授予义贵<恩宠>了。到时候贵士继任表面的工作,要长期配合,是该给他机会表现。」

  「此、此话当真!?」

  贵妇人(Dame)未变换姿势,无法亲吻她的脚背示意,义贵只得五体投地亲吻地毯。随后抬高的脸上流满欢喜的眼泪。

  后方的老人深深蹙眉,憧子则依旧挂著作戏般的微笑。

  而凌牙与帕拉只是默默对义贵投以冷漠的眼光。

  「黎,借点时间好吗?有事跟你说。」

  洗完澡正准备回房间的黎被坐在餐厅的父亲叫住。

  稍早洗过澡的耕一郎套著睡袍,正在啜饮伏特加。黎习惯上床前才换衣服,因此现在穿的是家居服。黎在父亲对面的位子坐定,由纪惠跟著在黎面前放了杯新鲜果汁。

  耕一郎享用睡前酒并不希罕,却是第一次把黎喊过来。

  「接著早上的话题,想跟你谈谈志愿的事。身为一个研究者,多少有些希望孩子可以跟自己走同一条路。可惜的是你并不适合学者这条路。」

  耕一郎苦笑道。唇上还沾著伏特加。

  「咦……?」

  不是黎要自夸,自己成绩确实优秀。记忆力方面亦颇具自信。查资料、检查对照等等也都算拿手。然而父亲的看法却与黎的自我评价有所出入。

  「你是知识丰富且做事仔细没错,单纯整理并分类既有的学说应该能做得很好。不过研究者必须的某种欲望,莫名追求根源的好奇心,或是深究自身理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热诚,你就没有了吧?」

  「……或许……是吧。」

  黎举杯用果汁冲掉话语在喉头留下的苦涩余味。

  「像我同事绝大部分都是傻呼呼的学究啊。当然也是有那种急著想出名的学者。那方面,你就更没需求了。」

  黎只能再度苦笑点头。

  在魁星学院努力获得能拿奖学金的成绩,也只是为了减少学费造成的经济负担。除此之外反倒事事小心,不想引人注目或引起骚动。与众不同或是受人注目之类的竞争欲望确实十分稀薄。

  例如京香怀抱著明确的目标,且为了实现目标而踏实做著准备工作。而自己并不像她拥有明确的动机——诸如报复心。也不如美紘能单纯探讨园艺家或酪农之于未来的可能性。

  「艺术家不用谈,政治应该也不适合吧。担任某种监管的工作或许行得通。不过在没有理想或目标的情况下,抱著『回应某人期待』的态度投入单纯实务性的工作,恐怕落得毫无变化的下场。别说是历史上,我们身边就有太多这样的例子。」

  语调轻柔,内容十足辛辣却又中肯确实。黎无从反驳。

  「你还记得我要收养你时所说的话吗?」

  「记得。」

  黎果断回应。一字一句,他从未忘怀。

  『收你做养子不是单纯基于同情或善意。你跟我同样属于稀有血型,让你在我身边健康成长,同时也能降低我的风险。所以你也别跟我客气,就当成互相利用的双赢关系。』

  耕一郎对还是小学生的黎如此提议。

  「我不希望你认为自己是养子就畏畏缩缩过日子,也认为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意思。现在看起来,你是理解过头了。」

  「应该……是吧。」

  父子彼此苦笑相对。

  诚如耕一郎所言,黎听懂了其言外之意,才更加感谢耕一郎的体贴并加倍努力想成为一个配得上神锤家的「儿子」。没想到却间接成了美紘改当茧居族的远因。而黎除了继续当个「好哥哥」之外完全无能为力。

  「我想想喔……例如你煎蛋都吃溏心蛋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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