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酒,早晚都要喝的。”母亲说。
这时候,大哥穿着带家纹的和服裙裤摇摇晃晃地走进候客厅。他大概是太紧张了,脸色异常苍白。
“大哥,我觉得你的表情应该再开朗点。”二哥说,“不然看上去像被逼婚一样,玉澜要胡思乱想了。”
“怎么办啊,我紧张死了。”大哥说。
“矢一郎你太僵硬了,放松一点,拿出威严来。注意把尾巴收收好。”
“你别提醒我尾巴的事啊,妈,尾巴现在就快要蹦出来了。”
“干脆露出来算了,”我说,“坦荡点旁人反而不会在意。”
“蠢货!在神殿里掉毛怎么办?”大哥怒道。
这时候,耳边传来银铃般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身着白无垢的玉澜站在那里。大哥立刻呆住,“嘭”的一声露出了尾巴。我和矢四郎急忙帮他塞回去。
大哥与玉澜一起走到红玉老师跟前,向恩师行礼。老师将馒头塞进嘴里后站起来,拄着拐杖盯着大哥和玉澜:“没用的毛球,除了大量繁殖一无是处。”说完,伸手摸了摸大哥和玉澜的头,“早早抓住自己的幸福就好。”
随后,大哥与玉澜走在最前头,一只狸猫帮他们高高举着红伞紧随其后。我们排成一列纵队,迈步前往神殿举行仪式。
白色的雪花在下鸭神殿鲜艳的朱红门楼上,翩翩飞舞。
狸猫的结婚队列穿过神社院内时,路过的游客议论纷纷,“哎呀,你看有人结婚。”“真好啊。”不时有游客拿起相机来拍我们。在他们的祝福声中,毛球队伍悄无声息地默默前进。围观的人肯定想不到,眼前通过的是一群小心翼翼将尾巴藏起来的狸猫队伍。
我抬头望着灰色的天空,对走在身边的红玉老师小声说:“老师您看,是雪啊。”
“下雪了啊,真讨厌。”
“……慎重起见我确认一下,老师,您收回成命不把我逐出师门啦?”
“你要是不愿意,我再逐你出去一次。”
“没有没有,哪有不愿意。”
“……你虽然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但偶尔也能派上用场。”
红玉老师对年末的那场骚乱只字不提,我也就不多问了。
“总之,又是新的一年啊。”我说。
“哼!”老师哼了一声说道,“无聊的一年又开始了。”
我们穿过院子,走进铺着红毛毡的昏暗神殿。
在两家狸猫神情严肃的注视下,仪式庄严进行。到三献仪式[译者注:新郎新娘献酒三次,新娘先喝三杯酒,新郎再喝三杯,最后新娘再喝三杯,一共九杯。三献仪式中所用的酒,称为“三三九度杯”,代表长久永远、白头偕老之意。]时,大哥终于逐渐冷静下来,有了点新郎的威严。身着白无垢的玉澜,始终站在大哥身边娇羞地低着头。
最后,大哥摊开宣誓用的折纸。
他庄严宣读誓言的声音,听起来跟父亲很像。
今日于贺茂御祖神社御前起誓:
伪右卫门下鸭矢一郎与南禅寺玉澜
在御前遵循神旨结为夫妇
今后子孙千代万代和睦向荣
谨守夫妇之道
互助互谅严正家风
凡事以家门繁荣为重
夫 伪右卫门下鸭矢一郎
妻 玉澜
大哥的结婚仪式结束后,我将红玉老师送回公寓。
把满腹牢骚的恩师塞进被炉后,我走下楼梯,看到围墙外积了层薄雪的小巷中,二代目站在那里,撑着把黑伞望着我。
自年末那场骚乱之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二代目。
那场骚乱将他的所有家财化为灰烬,于是他再次搬进河原町御池大仓饭店的豪华客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回归平静的生活。他口袋里的拿破仑金币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过话说回来,那场骚乱显然是由我引起的。我担心会被兴师问罪,心里还有些发毛,没想到二代目只是抬手跟我打了个招呼:“哟,矢三郎。”
“你还在照顾那家伙啊。”二代目说道。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我的恩师。”
“狸猫还真是内心坚强的生物啊。”二代目呢喃着,看也不看公寓的方向一眼,冷冷地问道,“那家伙还好么?”
“‘好冷’‘好无聊’,除了爱抱怨之外其他都挺好。”
“是吗?那就好。”
说着,二代目转身离开。
“您不见老师一面吗?”我追上去问他。
“我又不是来见他的。”二代目冷冷地回答。
我们并排走上出町商店街。
“说起来,年末那场骚乱还真是惨绝人寰啊。”
“……抱歉。”
“到底哪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