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型呢,不错。”
我也不知道她觉得哪里“不错”,只能低头道谢。我这身肌肉其实就是纸老虎,靠一身狸猫毛撑着。
“你去的话,说不定能赢。”
女鬼捅了捅我毛茸茸的胸口,吹了声口哨,“这可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走,我给你带路。”
女鬼带着我出了车站,跟随着厉鬼队列向前走。
漆黑的天空下再度响起那个如地鸣一般的声音。
这女鬼非常热情,一会儿跟我科普厉鬼与亡灵混杂的内陆地狱还很落后;一会儿又说你要也是从地狱最底层爬上来的,就一定要去学学蒸汽机的相关知识,不然赶不上地狱工业革命的浪潮;还说毛皮短裤虽然过时了,但你却保持自我不盲目追逐流行,非常有男子汉气概!她还热心地告诉了我许多事情。真是世间到处都有热心肠啊。
这时女鬼突然停住,指向右前方的天际。
只见那边漆黑的天空裂开了一个明亮的小洞,从洞里垂下一根光亮的蛛丝。
“那就是蜘蛛丝。佛祖‘慈悲为怀’吊根蛛丝下来好玩,可苦了我们。”
我们跟随队伍进入荒原,逐渐看到很多临时搭建的小屋和材料堆放场。地面不断喷出蒸汽,周围一片烟雾缭绕。“这里马上要变成开发区了,还会开发温泉。”女鬼感慨地说道。
穿过地狱的新开发基地,再次进入空旷乏味的荒野。只见前方聚集了众多厉鬼,他们不断发出欢呼声。据女鬼说,天上的仙女偶尔会从天而降跟厉鬼们玩相扑。我们拨开一排排厉鬼走上前去,看到荒野中央用土堆起了一个相扑场地,厉鬼们正在上面跟传说中的仙女决斗。
眼前正在跟肌肉发达的青鬼交锋的,是一身浴衣打扮的弁天!
她依次将进入相扑场内的厉鬼放倒,轻松得就像在玩翻画片一样。她每放倒一只厉鬼,相扑场周围的厉鬼们都会发出欢呼。败下阵来的厉鬼羞愧地笑着,老老实实地将乱蓬蓬的头伸向弁天。弁天将厉鬼的角咔嚓一下折了放入怀中,就像捡到橡子的孩子一样笑得十分开心。
“虽然角马上就能长出来,不过那还是很丢脸吧?”女鬼捅了捅我的手臂说,“你也上去挑战一下嘛,反正输了也没啥损失,万一赢了就赚大了。”
于是我就这样上了相扑场,对着弁天行了一礼。弁天的脸上略带潮红,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围在场外的厉鬼们发出巨大的欢呼。
“我是小鬼矢三郎。好久不见,弁天大人。”
我拨开乱糟糟的头发对弁天抛了个飞眼,弁天露出吃惊的神色。这时她已察觉到,眼前这个腰间围着毛皮的赤鬼其实是只纸老虎,隆起的肌肉下藏了一只毛茸茸的狸猫。
我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抓住弁天。
她反手圈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竟然追到这里来了,你打算葬身地狱吗?”
“其实,我是被叔叔踢进地狱绘的。”
“真受不了你,竟然蠢成这样。”
弁天咯咯地笑着,两手抓起我高高举起,在空中骨碌碌地打转。
围观的厉鬼们跺着脚大笑起来,将红褐色的地面跺得如太鼓般咚咚直响。随着大家“哇!”的一声高呼,弁天一把将我抛向空中。
我离红褐色的地面越来越远,漆黑的天空逐渐向我靠近。
我轻盈地一转身,俯视着在蒸汽雾霭中骚动的厉鬼们,还看到带我来这里的女鬼。难得她热情地告诉我许多事,不打声招呼就走实在抱歉。我朝她挥了挥手,“嘭”的一声变回毛茸茸的真面目,女鬼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看着我。
弁天从相扑场翩然飞起,轻轻接住了我。
“我偶尔会来这里收集鬼角,顺便活动活动筋骨。真是个不错的运动呢。”
“托您的福,我终于可以回到尘世了。”
“我看你啊,在地狱中应该也能活得很好。”
“没这回事。啊,我是如此眷恋尘世。”
弁天在漆黑的空中滑行,越过仿佛流淌着石油的黑河。
飞到这个高度,我终于可以一览地狱的全貌。
这里像一个碾磨亡灵的臼。
如京都盆地般大小的巨臼,周围被黑河环绕。它的内侧是被炙热与钢铁支配的世界。这块不断扩张的工业地带,所到之处皆是滚滚的黑烟与熊熊业火。地面喷发出的蒸汽,升到空中变成了黑云,然后下起阴郁的酸雨。
黑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无数的机械被蒸汽机注入生命,不间断地运作,发出令人胆战的声音。竖立的钢铁形成针山,蠕动着就像一只摇晃的巨型刺猬;排列整齐的铁锤像巨人手臂一样反复敲砸;带着无数锯齿的复杂齿轮,像成堆的虫子般蠕动着。
我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这里的一切事物都泛着淡淡的红色,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就连这连绵的黑雨也无法洗净亡灵飞溅的血沫。从天空向下望,满是芝麻般大小的亡灵。
“我们要穿过地狱底端了。”
弁天的脸被业火照亮,熠熠生辉。
“你暂时屏住呼吸,那臭味很有杀伤力。”
她朝着臼底漆黑的竖洞飞速下降。
这里正如女鬼说得那样,是还没有进入地狱工业革命的黑暗深渊,亡灵与狱卒混在一起叫人难以分辨。我和弁天好像在穿过一个恶臭与黑暗混合的混沌空间,我虽然屏住呼吸紧闭双眼,但可怕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