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在暗中操纵着一切的肯定是早云。”
癞蛤蟆气得浑身发抖,开始长出浓密的虎毛。
“那家伙已经消失半年多了,估计温泉也泡腻了,想趁着这个时机东山再起。可恶的早云!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脱罪责。我们兄弟一定会晓以正义的铁锤,让你在父亲的灵前下跪,然后拔光你屁股上的毛扔进鸭川。”
“……这事先不提,眼前的五山送火怎么办?”我问。
即使在井底头贴头挤在一起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了。看来三只臭青蛙也抵不过一个诸葛亮啊,更何况有一只还是癞蛤蟆。
姑且还是由我将这件事揽下来为妙。
“这件事暂且交给我处理吧。”我说。
想不到好主意时就出去玩,这就是狸式妙计。
于是第二天,我带着弟弟矢四郎去了三条乌丸。
烈日下,午后的乌丸路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盛夏的阳光灼烧着街道的每个角落,信步于此简直如同在铁锅底被煎炒一般。沿街店铺屋檐上睨视众生的钟馗大人[译者注:江户时代末期(十九世纪)起,近畿地区有在屋檐上装饰钟馗像以驱魔的习俗。]也被烤得浑身焦黑,这酷暑让人不由得贪恋起森林树荫下的清凉。
“好热啊。”
“热死了。”
“……哥,送给二代目的豆饼要化了。”
“这可不得了,快走。”
如意岳药师坊的二代目,上周惜别了河原町御池的饭店,搬到了新的住所。从六角路爬上新町路的坡道,左手边的一幢七层建筑物就是他的新居。建筑物的正面铺着艾草色的瓷砖,还挂着纺织公司的罗马字大招牌。大楼的侧面到后面,环绕着错综复杂的外楼梯,像错视画一样,其中还复杂离奇地交错着防盗铁栏杆,风格奇特宛如远东军事要塞一般。谁能想到在这屋顶上有天狗的宅邸。
爬上长长的台阶上到屋顶,眼前一片晴空,这里宽敞到可以放下五台睿山电车。迎面吹来的热风让弟弟吁了口气。
我慌忙阻止弟弟:“别出声。”
只见二代目站在广阔的屋顶正中央,正屏气凝神地酝酿着什么。
他白衬衫的袖子向上挽起,背部挺得笔直。眼前放着熨烫板,旁边的晾衣架上挂着几件白衬衫亮得晃眼。二代目左手放在熨烫板上一脸肃穆,此时此刻仿佛担负着混沌世界的命运。我们被他周围散发的紧张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在令人目眩的苍穹下,耳旁只能听到热风的声音。
忽然,二代目睁开眼,开始熨烫衬衫。
他华丽地操纵着宛若铁块的厚重熨斗,烫着一件又一件衬衫。每当喷雾“咻”的一下发出声音时,熨烫板上都会出现美丽的彩虹转瞬即逝。我和弟弟在不知不觉中靠近熨烫板,入迷地看着二代目熨烫衬衫的动作。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因为其手法太过娴熟,让一旁观看的我们如痴如醉。二代目每次将衬衫领子整理好一熨,热气腾腾的衬衫上就散发出干净好闻的味道。
烫好最后一件衬衫,看到所有的衬衫都拥有了完美的秩序,二代目的嘴边浮现出微笑。掩盖在他肃穆表情下的喜悦,不经意间溜了出来。
二代目抬起头看着我们。
“让诸位久等了,失礼。因为刚才在全神贯注地熨衣服。”
“炎炎烈日下熨衣服……您不热吗?”
“其实我也很热,不过我将‘热’这种动物性的感觉从意识中分离了出去。不过诸位毛球在这种热天肯定很难受吧,不能把毛剃了吗?”
“那样多难看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变身了。”
“原来如此,我深表同情。”二代目笑了,“……对了,跟你一起来的这位是谁?”
我戳了一下紧贴在我背后的弟弟,弟弟将包着包袱巾的礼品递过去,低头行礼道:
“在下下鸭总一郎的四男,下鸭矢四郎。为祝贺二代目乔迁送上贺礼。”
“哦,谢谢你。”
二代目说着跟弟弟握了握手,弟弟立刻惊慌失措。
“好了,毛球们今天有时间吗?”
“闲得不得了呢。”
“很好。我刚给世界带来了些许秩序,正想喝杯茶。作为回礼,我就招待毛球们喝下午茶吧。”
二代目的宅邸在屋顶的东面,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这栋高雅时尚的别墅风格的建筑,有着白色的墙壁和淡绿色的三角屋顶。白色木栅栏包围着的前庭里,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庭院栅栏门旁悬挂着从欧洲带回来的煤油灯。宽敞的阳台上放着躺椅,玻璃门对面是更加宽敞的起居室。二代目将从欧洲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安置好后,宅子里依然还有多余的空间。室内开着空调,凉爽舒适,每个角落都散发出不似天狗的时髦感。整个房间充满了古董家具、古书与烟斗烟草的味道。
我们在铺着纯白桌布的大桌子前坐下,二代目摆好茶具款待我们。亮晶晶的茶具,看起来特别高级。弟弟被热红茶烫到嘴惊出了尾巴,二代目困扰着不知道怎么处置黏糊糊沾手指的豆饼。
“不合您口味吗?”弟弟问。
“没这回事,很好吃。只是我比较喜欢不弄脏手的食物。”
说着,二代目小口地咬着豆饼咀嚼着。
“话说回来,这房子真时髦啊。”
“据说之前是狸猫界某位大人物的别墅。当时来看这栋房子的时候到处都是狸猫味儿,彻底改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