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乱逃跑,结果被我飞起一脚给踢了回来,玉澜一脚把他踩住。
金阁发出哀戚的悲鸣,现在才想起来向玉澜道歉。
“对不起,玉澜,我可能说得有点过分了。”
盘上已经一塌糊涂,哪里还顾得上下狸猫将棋。
玉澜长啸一声,让酒意正酣的狸猫们瞬间醉意全无。在观众席作壁上观的八坂平太郎慢慢起身,正打算收拾残局,这时空中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狸猫们悲鸣着四散逃窜。
南禅寺家主办的狸猫将棋大会,就这样在狂风暴雨中落幕了。
从南禅寺将棋大会那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下雨,京都的街道都灰蒙蒙的,横跨鸭川的诸多桥梁与两岸的街道变得模糊,像幻境中的城镇一样云雾缭绕。
狸猫将棋在京都狸猫圈中意外地大受欢迎,连八坂平太郎好像都说了“明年继续办”。很多狸猫把夷川家、下鸭家和南禅寺家引起的盘上乱斗当作大会活动的一个环节来欣赏。还在闹情绪的金阁银阁向南禅寺家抗议,说“被玉澜咬的屁股实在太痛了没法专心工作”,反正肯定又在夸大其词,夷川海星也表示“不用对他们客气”,所以南禅寺家就佯装不知。
圆滚滚的毛球,优点就是懂得灵活变通。
而大哥与南禅寺玉澜则完全反其道而行。玉澜不顾家族的反对,坚决到南禅寺山门楼上禁闭反省;大哥回到纠之森后也给自己关了禁闭。他从早到晚顶着一张阴郁的脸,就像梅雨天的天空一样喋喋不休地对我说教,我都快受不了了。
“我都说了不要受对方挑衅,结果你又给南禅寺家找麻烦!”
“可明明是对方不好啊。”
“我是让你分清掐架的场合。”
大哥说得也有道理,所以我才更憋屈嘴硬道:“大哥也真是的,为什么金阁银阁说那种话的时候你不顶回去?如果不想给南禅寺添麻烦,大哥就该好好镇住全场!玉澜会蒙羞,都怪大哥。”
因为无法反驳,大哥更加愤怒。
“……你是不是为了给我添堵才出生的?”
要说大哥脑袋的顽固程度,就像在地狱的大锅里煮了三天三夜的鸡蛋一样食古不化。虽说他的顽固脾性也是出于作为下鸭家年轻首领的责任,为了构建一族的美好未来,呵斥和激励青蛙、傻瓜和小屁孩三兄弟,希望将我们引回正道,这番兄长的苦心我心领了,但说我是为了拖他后腿才出生的,这话就过分了。
我当即爬上糙叶树,用行动向他抗议。
“我受到了伤害。大哥不向我下跪,我绝不下来!”
“随便你,只有傻瓜和烟喜欢往高处跑。”
“你有种把这话对天狗说一遍!”
第二天我依然蹲在树上不下来,大哥也懒得管我。
我虽然是闹别扭才爬到树上,但考虑到若要熬过这个满是湿气、屁股容易受潮的季节,树上倒是出乎意料地舒适。
远离地面,在树枝之间移动,倾听着沙沙的雨声敲打着森林华盖的声音。像这样在树上生活,眺望着眼下吵吵闹闹的人类家庭和下鸭神社参道上来往的香客,我有种仿佛接近天狗一般伟大的感觉,突然又想起小的时候,因为惹怒了红玉老师被绑在云畑大杉树树顶的事。
弟弟偶尔会背着塞满保温瓶和蒸面包的小背囊爬上来,担心地问我:“哥,你还不下去吗?就这样到死为止一直蹲在树上吗?”
“怎么可能。”我嘴里塞满蒸面包口齿不清地说。
“呼呼,那就好。妈妈很担心你,说‘矢三郎再这样下去就快变成天狗了’。你不能让妈妈太操心哦。”
深夜,我闲得无聊在树上探险,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洞。向里面张望,意外地发现很干净。里面藏了不少东西,还有小收纳柜,看来是大哥的秘密小洞。
“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伸手去翻。
不愧是一本正经的大哥的秘密小洞啊,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没有。解说狸猫的历史与心得的《毛子》线装书、忘了吃变得干巴巴的柿饼、自动人力车的零件等,都是些枯燥乏味的东西。
“都是些无聊的玩意儿。”我一边嘟囔一边翻找,发现了一个包裹着上等浴巾的桐木箱。
这是父亲最喜欢的将棋棋盘,厚重美观附带支脚,散发着一股庄重的氛围,好像只要正坐在它前面就能下好将棋一样。糟蹋了这份庄严感的,是大哥留在棋盘上的牙印。
“哇,惨不忍睹。原来大哥也做过这么幼稚的事。”
不过我又想到,那时候的大哥也只是个孩子。
大哥糟蹋这棋盘那天的事我还有印象。
那天,一直忙忙碌碌的父亲,难得悠闲地待在纠之森休息。傍晚时分,南禅寺玉澜来拜访。那时候她为了跟父亲或大哥下棋,经常来纠之森玩。玉澜变成人类游走于各种将棋同好会之间,自由自在地寻找可以下棋的对手。
父亲拿出心爱的将棋棋盘,让大哥和玉澜对弈。
有父亲观战,大哥比以往更有干劲,不过思虑过度往往适得其反。在下棋过程中,大哥明显处于劣势。然而终盘时玉澜意外地连连失手,形势发生逆转,最后大哥奇迹般地获得胜利。但是大哥非但没感到喜悦,还从胜负已定的盘面上抬起脸,愤怒地化作老虎,开始忘我地撕咬棋盘。
自尊心极强的大哥,无法容忍玉澜在父亲面前故意让他,给他留面子。与其这样,还不如输得落花流水更容易接受。
从那之后,大哥就不再下将棋,无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