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哪里?黑暗中,我以鼻子努力嗅闻,这时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说:“是矢三郎吗?”
是铁笼中的大哥。
我打开铁笼。
大哥步履蹒跚地走出铁笼,我紧紧抱住他,他很不甘心地哭着说:“可恶、可恶。”他全身狸毛颤抖,拂去我的手。
“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对吧。学人类喊着选举、布局,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像我这么丢人现眼的狸猫,能肩负起狸猫一族的未来吗?我应该被人类吃掉才对。”
“大哥,你讲得太极端了。你想让妈再流泪吗?”
“唔,可是我实在太没用了……”
“大哥,这都是傻瓜的血脉使然啊。”我朝大哥的背使劲一拍。“模仿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你不是要继承老爸的衣钵吗?”
“是这样吗……”
“你要打垮夷川,他是我们的杀父仇人。”
“你说什么?”
“将老爸交给星期五俱乐部的人,就是夷川早云。”
突然有个小东西跳了过来,停在大哥背上。大哥一脸讶异,他背上的青蛙说:“是我啦,大哥。”
“是矢二郎啊!”
“我们快走吧,大哥。我们已经派矢四郎赶去仙醉楼了,应该还来得及。妈也会很高兴的。”
“对了,还有妈!”大哥慌张地大喊,紧抓着我。“救出妈了吗?救出来了吗?”
“不,还不知道她的下落。”
“她在纸屋桥的伪电气白兰贩售处仓库,被关在铁笼里。得赶快去救她才行!”
“大哥,你冷静一点。我去就行了。”
这时,包厢中央的方形座灯亮起。
“是什么人?”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淡淡的朦胧灯光下,有个阴森的人影映照在残破的拉门上,影子延伸至天花板。我本想和哥哥一起冲出去,但被一条绳子缠住了脚,要解开得花不少时间。我避开方形座灯的光,将大哥和二哥推向走廊。
“快走吧,大哥。老妈就交给我。”
大哥哭丧着脸朝我点点头,背着二哥快步沿着垂吊着传统油灯的长廊离去。
我转头一看,一名身形富态的老人端坐在凌乱的包厢内。
那个陡然伸长的影子就是这名老人的。弁天面带微笑坐在他身旁。包含淀川教授在内的其他人还对刚才的冲击余悸犹存,屁股对着我抱头缩在包厢角落,唯独弁天与这名老人神色自若地端坐在包厢中央。
弁天在老人耳畔低语,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展现出一股冷眼旁观的悠然气度。看来此人绝非普通人物。他八成就是星期五俱乐部最资深的成员——寿老人。
“哎呀,真是一团乱啊。”老人如此说道,凝望着我。“你是哪位?”
“我听到轰然巨响,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如此回应,解开缠在脚上的绳子。
“恰巧路过是吧?哼。”
老人狐疑地打量着我。只见他伸手一拉,缠在我脚上的绳子登时飞回他身边,就像变魔术一样。弁天朝我吐吐舌头,我不禁皱眉。老人一脸诧异地看了弁天一眼,问道:“你们认识?”
“是啊,寿老人。他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这样啊,有趣很好啊。”
之前一直以屁股对人的其他成员看到状况已经排除,陆续从角落来到灯光下。就是之前和我一起在寿喜烧店抢肉吃的那些人。那位没见过的光头男子应该是“福禄寿”;而撞开福禄寿光可鉴人的秃头、朝我飞奔而来的,是淀川教授。教授所剩不多的头发凌乱不堪,他望着我脚下的铁笼,悲痛地喊着:“啊!我的狸猫逃走了!”
教授慌乱地抓住我的肩头,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个庞然巨物从鸭川一路冲进屋里,我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你看,包厢乱七八糟的,狸猫也跑了……”
“你冷静一点,布袋兄。”寿老人说。
“可是,这可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狸猫啊!”
“他只是个路过者,你这么激动地逼问他也没用啊。话说回来,街上本就可能发生一些不可解释的突发事故,没必要为此失去冷静,缩短自己的寿命。”
教授坐倒在地。寿老人口气温柔地安慰他:
“你放心吧。刚才我在纸屋桥的伪电气白兰贩售处看到一只狸猫,是我一位朋友寄放的。我为了预防这样的情况发生,已经事先派人去取来了,今晚就改以那只狸猫下锅吧。”
我当时的惊讶实在难以用笔墨形容。
寿老人笑咪咪地环视包厢说:“伤脑筋,这里真是一团乱啊,真扫兴,得换一处河畔才行。挑哪儿好呢?”
“终于要搭乘您那辆传闻中的专用电车了吗?”晓云阁饭店的社长毗沙门说。
“很遗憾,电车碰巧送修了。不过,在四条木屋町南方的河畔有家饶富情趣的料理铺,名叫仙醉楼,评价可不输鸟弥三哦。我早料到也许会发生这种事,前些日子顶下了那家店。虽然今晚场地被某个团体包下了,但只要我出面说一声,他们应该会通融,让我们这几个人挤一下。”
“等、等、等一下!”我举手道。“可否也让我掺一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