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了。”
么弟喘着气,打开伪电气白兰的瓶盖,从井边探出身,窥望井底。一道闪电划过,照出一只张大嘴巴的青蛙。“要全部喝光哦。”么弟将酒往井底倒,顿时香气四溢,偏橘的酒液自瓶口流出,拉出清澈优美的线条落入张大着嘴的二哥口中。
自从知道不能恢复狸猫身分后,二哥再也不曾提起从前最爱喝的伪电气白兰,如今么弟将整整一瓶酒倒进他口中。
么弟屏息等待二哥的反应。
井底传来自父亲过世后便不再听过的豪爽声音,二哥朗声说道:
“卷土重来!”
○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
挂钟的指针指向五点,发出当当钟响。眼中的钟盘突然渗出水来,原来是我哭了。
就算狸猫再怎么乐天,有些事还是无法一笑置之。我心里想着:“永别了,大哥。”在加茂大桥一带东奔西走找寻母亲、差点发疯的大哥,变身成布袋和尚板着张脸的大哥,在澡堂替红玉老师刷背的大哥、意气风发地驾着自动人力车疾驰的大哥,他的身影逐一浮现在脑海。“到底是怎样的因果报应!”记忆中的大哥揪扯着头发大吼。“为什么我的弟弟都这么没用!”
这些年来,大哥领着我们这群没用的弟弟奋斗着,为了继承父亲的衣钵,他一直努力不懈。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即将成为狸猫一族的首领、继承父亲遗志时,竟成了火锅料,和父亲走上同样的命运。“你们绝不能变成狸猫锅。”老妈明明一再这么交代,结果我们四兄弟还是让母亲难过落泪吗?
“你在哭吗?矢三郎。”金阁说。“你大哥是只好狸,真令人遗憾。我都有点想哭了呢。”
“骗谁。”
“我没骗你,被他咬中屁股的疼痛我没忘,我的屁股可是差点被咬成四半呢。……可是,他的确是只做事认真的狸猫。”
“那你救他啊。”
“这可不行,我们得听从我爹的指示。狸猫要维持生计可不容易。”
金阁说完,抬头望向时钟。“天快黑了。”
就在这时候,伪荞麦面店突然剧烈摇晃,好像被人搬移一般。我连同铁笼滑向地面,金阁也一个踉舱跌坐在地,招财猫打了个滚。店内的桌子不住摇晃,椅子翻倒,挂钟落地,传来玻璃的碎裂声。
“怎么了,银阁?”止不住翻滚的金阁问道。“怎么摇得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哥。我好像正以飞快的速度在跑呢,屁股晃个不停,好可怕!”
“冷静一点,银阁!小心变身术穿帮!”
“好可怕哦!哥,我受不了了!”
银阁惊声尖叫,我们眼前的世界为之歪斜。
金阁大叫:“万万不可!”然而,变身术一旦解除便无法立刻复原,伪薷麦面店顿时就像蒟箬般扭曲变形,我感到头晕目眩。不久,桌椅、暖胪、菜单木牌、招财猫,都在变形的伪荞麦面店里滑行,被吸进深处的厨房。金阁抱紧被冲走的物品,大喊:“万万不可!”在做最后的挣扎。但他只是白费力气,墙壁、天花板宛如水彩颜料被洗去般,逐一被吸进厨房——世界就此倒转。
我们坐上叡山电车。
电车似乎在寺町通上疾驰,金阁与银阁脸抵着车窗,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怎么回事!”然后打开车窗大喊救命。我正纳闷是怎么回事,一名少年跑来替我打开铁笼。
我滚出笼外,伸了侗懒腰,大叫一声:“啊!舒服多了!”
“哥,我们来救你了。”矢四郎笑咪咪地说。
“矢三郎,坐得可舒服?”变身成伪叡山电车的二哥说道。
○
伪叡山电车行经京都御所森林,一路往南疾驰。
惊慌失措的金阁、银阁紧贴着车窗,吓得魂不附体,一不小心露出毛茸茸的脚。我和么弟一同扑向前,动手脱下他们用来保护屁股的铁内裤。
“住手!色郎!别脱我们的内裤!”
“敢这么做你们一定会后侮!住手!”
银阁踩到么弟,跌倒在地,我顺势脱去他的内裤,一口咬住他屁股。银阁放声大叫:“哥,我屁股裂了!”银阁放声大哭,抱住金阁,制住了他的行动,么弟趁机抢下他的铁内裤。我又一口咬下。不用说也知道,我当然是仔细地咬了两下。
“好痛!好痛!屁股裂成八片了!”
两只狸猫在车内四处逃窜,我们拎住他们的脖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们塞进铁笼里,然后忍不住直呼痛快。
“好挤哦。”金阁呻吟道。“矢三郎,别这么粗鲁嘛。”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从夏天一直找到现在的雷神风神扇终于重回我手中。“原来是你们拿去了!”我踢飞铁笼,金阁、银阁发出惨叫。
“我在葵桥捡到的,”金阁说。“这可不是偷来的。”
“少啰嗦,这是红玉老师的东西,我要还给老师。”
不久,伪叡山电车驶过丸太町。
刚才还雷电大作的天空骤然变貌,待风神雷神的怒火平息,乌云瞬间飞散。太阳迅速移动,天空恢复成蓝黑色。
寺町通的灯火纷纷亮起,表示时间所剩不多。大哥此刻就像走在一块从铁锅外缘延伸出的板子上,锅里是煮沸的滚水,面临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