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无依无靠的人们的最后居所,你是这么说的。」
「──」
「认为这是无谓感伤的想法没变。但是我要订正,你搞错了。」
「奴家搞错了?」
这指责可不能听过就算,打算回归战场的夜鸣停下脚步。
在这个魔都卡欧斯弗莱姆,自己不可能搞错。这里是自己的城市,居民全都是自己心爱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会有错误的认知。
「奴家到底搞错了什么,还请务必让奴家听听您的高见?」
「无依无靠者所仰赖、紧抓不放的不是这个都市。是你。」
「──」
「原本,魔都就是个在荒芜土地以及战乱残骸上成立的都市。作为象征而建的虽是红琉璃城,但真正的象征其实总是位在天守阁。也就是你。」
屡次提及的词汇和真正的意思,而且被直盯着看,使得夜鸣表情僵硬。
这些道理她都懂。但那不过是好听话。
即便夜鸣成了他们的心灵支柱,就现实来说,下雨了他们就需要可供躲避的屋檐,肚子饿了还是要吃东西。即便都市有准备这些,夜鸣也没法供应所有人。
「还是您想说,只要奴家在,孩子们就能忍住饥饿,也不怕被雨淋湿?」
「──会说啊。不过是他们说。」
「咦……」
「你以为聚到你底下的,全都是喝奶的娃儿吗?哭闹不休就要哄,等人喂奶的婴儿?──这方面,我的见解跟你不同。」
这样回答的他,让夜鸣静静屏息。
下一秒,剧烈声响在身后爆发,被卷入「大灾」暴虐的瓦砾碎片飞向两人。其中一个碎片击在亚伯旁边,冲击力拍打他的身躯,鬼面具也被整个剥下。
「──唔。」
露出来的白皙脸庞,小碎片擦过额头导致流血,但表情丝毫没有动摇的美男子捡起掉在旁边的鬼面具,紧握在手里。
然后就着裸露的面容,亚伯──不,文森·佛拉基亚瞪视夜鸣。
「民众是愚昧的。不痛就会忘记抵抗,没有敌人甚至就不会武装自己。没有灾难就不知道团结,只会因为畏惧死亡而别过眼不去看。」
「──」
「但是,正是那份软弱姑息的愚昧,使他们成为民众。帝国用铁血定律来束缚民众,在魔都则是由你的处世之道来规范居民。因此──」
说到这儿,话声打住,亚伯看向另一边。跟着看过去,会看到眼中点燃夜鸣的爱,齐心协力对抗「大灾」的居民。
勇敢地保护这个都市,为此持续奋战的他们。
不对──
「只要是为了你,饥饿也好、风雨也罢,他们都能忍受。然后,他们选择了跟你一起,期望太阳再度升起、肚子被填饱的日子。」
因此──
「放弃魔都吧。他们的目的地跟你一样。而且他们的倚靠就是你。」
「──啊。」
「还是要怨叹做不到?无论是你自身的期望,或者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有交集的愿望。」
亚伯边说边用袖子擦去从额头流下的血,然后重新戴上鬼面具。
就这样,表情再次被藏在阻碍辨识的效果里,但刚刚讲的话已经深深刺进夜鸣心底化为棘刺,拔不出来。
自从看过亲笔信,就清楚亚伯知道自己的愿望。
但是,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拿出来当例证实在太过无情。而且这种不讲情面之处,正是当代佛拉基亚皇帝被期待的资质。
正因如此,可以使出的办法是──
「放弃魔都,逃离这个『大灾』后,要怎么做?那个就算吞光了这个城市,说不定也不会停止。」
「到了这地步还要测试我吗?你也明白的吧。」
放弃魔都,任「大灾」随心所欲──这句话的真正含意。
以下巴回应夜鸣的问话,亚伯不开心地回应。他指示的方向正是「大灾」本身──不,是逞尽淫威的「大灾」的脚下。
那里正是「大灾」出现时毁掉的红琉璃城遗址──
「就跟吞掉城堡时一样,用魔都进行相同的事。──只用被吞掉的城堡或许不足以打飞它,但若是你心爱的魔都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吧。」
7
「──」
远处,旅装衣摆被风掀动,锐利黑瞳眺望毁灭都市的「大灾」。
夜鸣那竭尽所能抑制损害扩大的策略,在卡夫马、都市居民以及预料之外的战力的贡献下,看来发挥了效果。
可是,持续不了多久。
那个深暗个体「大灾」的威胁,就是这么压倒性的强大。
古时候,人们目睹这种东西而觉悟到世界将会毁灭,为了把恐惧传承给幸存者,才会留下传说吧。
最经典的案例就是「嫉妒魔女」,而这个「大灾」也是相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