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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才有雪耻的机会啊,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说,我要走。没胜算的仗我不奉陪。』
这不是谎言。
投身进胜算低的战斗,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愚蠢行径。
虽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聪明,但正因为不聪明,才该慎重地判断。贤者可以一瞬间想到的结论,愚者要花很长的时间才会想到。
这是没有智慧的人的战斗方法。陶德•方克深知这点。
不打没胜算的仗。可是,反过来说的话就是──
「──有胜算的仗就奉陪,虽然这话没说错啦。」
在右眼前方微握拳头,透过拳眼远望对面。
应用了缩小能见范围,就可以看得更远的原始手法。眯起眼睛就能看到远处的陶德,再怎样也没法看见混乱的市政厅里头。
就算那里变得很通风也一样。
「喂,市政厅屋顶都没了耶!发生什么事了!」
身旁情绪高涨、干劲十足的狰狞猛汉一直吵个不停。
吵到自己都没法集中观察了,于是挥手要他安静。马上就安静了。他意外老实。
「『九神将』闯进去了,应该是这样没错。」
不然的话,留在落入敌手的城郭都市里就没意义了。
如前所述,在都市市政厅被敌方用计攻陷时,陶德本来想舍弃都市逃走。他没打算乖乖解除武装,更不打算投降。
说起来,只要敌方的智囊是战争之子──自称为夏美•舒瓦兹的他的话,应该会优先排除掉陶德和贾马尔这类危险因子。
对投降的俘虏动用私刑,即便是佛拉基亚也不时兴这套,所以他应该会罗织个好听的理由,处决掉两人。因此,自己才会一开始就选择逃亡。
之所以推翻这个选择留下来,是因为确认到「增援」出现在都市里。
「不会错的。她是两年前随军移动时看过的女人……是『贰』,亚拉基亚一将。」
看到轻松飞越紧闭的大正门,悠然闯进都市、身穿薄布的女人后,贾马尔鼻子用力喷气,如此断言。
贾马尔这个男人,可说是穿着衣服走动的野性本能。若是生物强度高过他,或是触动了他鉴别雌性的雄性特质,他就不会忘记那个人。
也就是说,帝国最强的「九神将」之一现身镇压叛乱。──这符合了在陶德的判断下原本消失的「胜算」。
「是要乘机还是抗拒呢,是个值得烦恼的胜算。」
完全不需要跟「九神将」合作。
只要比被收押而无法工作的市政厅士兵更能帮上一将的忙就行。看是要捆绑或讯问敌人,只要能得到一点指挥权,就能让一将记住自己吧。
如此一来或许就能被往上提拔,早日开拓出回帝都的路。
「好,回去吧,贾马尔。我们也要帮忙抢回都市市政厅。」
「哦?哦哦,是吗!喀哈哈,那就好。逃跑这行为不合我的性格,我才觉得浑身难为情呢。让一将抢去功劳那还得了!」
「少蠢了。我们是要去沾一将的光。」
方针转成奔赴死地后,贾马尔欣喜若狂。陶德为此叹气,返回市内后,从远方观察市政厅,好看准可以毛遂自荐的最佳时刻。
彻头彻尾遵从自己的信念,谨慎再谨慎,然后──
「──杀了他,亚拉基亚。」
市政厅的屋顶被狂风掀翻,从中窥见一将正在蹂躏。
远眺銀发褐色肌肤的「贰」,只是挥舞看起来像从路边捡到的树枝,却有如掌握了世界法则一般到处肆虐。
并未区分貅德拉格和帝国军,每个人都在这场肆虐中倒地。
在这种状况下,挺身保护蓝发少女、挡住亚拉基亚的不是别人,正是夏美•舒瓦兹。
看到那一幕的当下,陶德脑中浮现的想法并非「竟然蠢到挡在一将面前」或「这样还能活下去可了不得」这类事不关己的想法。
反而是绷紧警戒心到最高程度,在内心高声大叫。
──在这里确切地杀死那个男的,亚拉基亚!
最糟的情况下,有没有占到功劳根本无所谓。自己想要的,是那男人真的死透。
而那──
「……喂喂,开玩笑的吧。」
亚拉基亚要杀害夏美的瞬间,不愿漏看那决定性一幕而专注观察时,才想着视野的上半部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接着陶德的迫切希望就被打碎。
闪耀的红色光彩,介入夏美与亚拉基亚之间。
而且直接与亚拉基亚面对面,以绝对强者之姿将夏美纳入身后的保护范围内。看到那一幕,陶德心中的天平整个倾斜。
「刚刚从空中掉下来的是什么!?飞龙吗!?哪里的飞龙!?」
「──」
「陶德,怎么办!不是应该掩护亚拉基亚一将吗!喂,听我说……」
「──闭嘴,贾马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