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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所有人而言,与自己性命无关的杀戮便是娱乐。
虽然认为这是很极端的意见,但从目前自己身处的状况来看,却有无法一笑置之的说服力。
在头顶倾泻而下的欢呼声中,从坚硬地面向后翻滚。即使这种难堪的逃脱模样让欢呼声变成咒骂,但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也是在赌命啊……!」
将痰与怒骂声一起吐出,右手握着与身体同宽的剑朝向正面作为牵制,于是试图进行追击的对手便停下光脚。
血色苍白的秃头男垂着双手,阴沉地发出嗤笑声。
罕见的是,秃头男并没有拿着武器。然而这位摇晃身体男子的双手,某种层面上带有比剑或枪更为凶恶的武器。
──有种技术名为「毒手」。
那是持续将人类的手浸泡在毒药中,在不会丧命的程度下持续累积毒素的暗杀技术。毒素会留在持续浸泡的手指或指甲中,成为光是掠过身体便能杀害对手的武器。
男子染成红紫色的手,正重现出毒手的样貌。
「应该不是暗杀高官显贵失败的忍者吧。」
从毒手与毫无迷惘的杀气,开始推断对方的来历。
忍者是让身体经过极限锻炼与超乎常理改造的刺客。虽然是否实际存在令人起疑,但基本上在传闻中都自然地视其为存在。
忍者多数是受到权贵雇用,身为权谋术数中互相暗杀的尖兵。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在这里出现应该是受到囚禁吧。
毕竟这个地方就是──
「──让剑奴互相对战的噁心场所,剑奴孤岛『基奴海布』。」
写成剑之奴隶,念作「剑奴」──
这就是互相战斗两人的身分,也是每天有许多流血碎骨、失去性命的低等贱民之总称。
而在剑奴孤岛反覆举行互相杀戮的活动,也是观战的心态扭曲的群众──帝国居民满足血肉饥渴的绝佳场所。对于贯彻残酷信条的神圣佛拉基亚帝国而言,这里是不可或缺的娱乐之处。
「就算是这样,我们随心所欲被玩弄一点都不有趣啊。」
单手握着沉重刀剑,口中如此喃喃自语,缓缓站起身。原本应该是长时间挥舞会颇为疲累的重型刀剑,可惜只能用右手努力奋战。
毕竟已经失去了原本能用来辅助右手的左手。
「────」
独臂男子的凌乱长发绑在后脑勺,以能够称为凶恶的眼神瞪着对方,借此尽可能进行牵制,并深深叹了一口气。
其实并非是最近,而是满久以前便失去了胳膊。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平衡的感觉,但像今天面对这种需要耗尽心神的对手,也很常会感到负荷沉重。
「大概就是这样,我尽量不想拖太久。怎么样?看起来像忍者的大哥,要不要和我串通好来场没收比赛?」
「……没收比赛?」
「喔?你有兴趣吗?」
听到这个提议,毒手男子严肃地皱起眉头。从这种反应感觉到对方有兴趣,单手男便抓准机会积极地继续说:
「很简单,只要我这样继续逃跑,然后大哥攻击也打不到。拖久之后,观众与主办者会越来越着急,然后我猜会把突破僵局用的魔兽之类放进来。到时候敌人不是我们两个,应该就会变成魔兽了。」
「……合作打倒魔兽撑过今天,意思是这样吧?」
「对对,就是这样。什么嘛,大哥真好说话……唔哇!?」
正当以为对方脑袋很灵光而露出笑容时,毒手男突然将锐利指甲挥了过来。千钧一发地仰起身体躲过这击并再度翻滚后,单手男拉开距离盯着对方。
秃头男投以鄙视眼神,实际上还用不屑语气说着「无聊」。
「合作对付魔兽?为什么非得特地选危险的路?如果是单手男和魔兽,不管是谁都会选前者,我也一样。」
「不不,我是能懂你的想法啦。可是我们都是人类……」
「而且这里可以展现我锻炼过的技巧,哪能忍受这么充足的准备被阻碍。」
「呃……原来是以杀人为天职,价值观完全不同,难怪没办法沟通啊。」
虽然想搔头,但只要一放下牵制的手腕,对方肯定会发出致命攻击。于是仅仅只叹了一口气,这时对方的毒手突然开始摇晃。
直觉到对方准备展开攻势──不,应该说是已经知道了。
对方会刺出右边毒手,只要躲过就会假装挥出左手,然后踢出不是毒手的毒脚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真是大费周章。
然而,这种已经被掀底的手法不需要吃惊。
「──!」
躲过刺来的右边毒手,用眼角余光盯着移动的左手,以刀身配合对方旋转踢来的脚。被刀身吸入的膝盖被砍断,喷出漆黑鲜血,些许鲜血喷溅到身上,脑中想着「血液里面至少也该混进毒素吧」──
「运气……不对,要怪就怪这颗星吧。」
语毕,无法相信自己败北的男子首级便高高飞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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