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表情。惠太面无表情,丝毫不见平常总是挂在脸上的恶作剧笑容──宛如露出拿下面具后的真面目。同时,他似乎又在笑,所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有过寻死的念头吗?」
*
「莉乃。」
露营的隔天早上八点,我在折叠帐篷的时候,大辉忽然叫住我。
「什么事?」
「你有看见惠吗?」
我皱起眉头,因为惠明明就在大辉的背后飘来飘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不是在你背后吗?」
「咦?啊、呃……是吗?那没事了……」
回头去看的大辉露出怪异的表情喃喃自语,也不是在跟惠说话。他真的好奇怪。
「啊,还有,昨天很对不起。」
下一秒,他又忽然转头向我道歉,让我惊讶地睁大双眼。
「咦?什么事?」
「奇怪?我们不是在吵架吗?」
「啊……是喔?」
因为昨晚遭到野猪袭击,把我吓得完全忘记这档事。不过,我确实跟大辉之间有点不愉快。
「什么啊,亏我还很犹豫该不该跟你说话。」
大辉苦笑著继续说道:
「我不该迁怒你,真的很抱歉。」
然后,他再次向我道歉。
「啊啊,没关系,我也有错,不应该那么激动……」
我真的这么想。
「没关系,你说得没错。那么,我们今天也努力赶路吧。」
我抱持微微的罪恶感,看著大辉笑著走开的背影。这是徒步旅行的第三天,我没有自信在这三天都保持冷静。
原因我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怪那个跟惠太长得一模一样的伪幽灵。
一踏上国道的柏油路,小腿便传来一阵刺痛,连早晨还不炙人的阳光都让我头晕目眩。我从以前就是个运动白痴,脚程很慢、体力很差,不擅长所有球类运动。我是彻底的室内派,所以会跟户外派的美穗和大辉等人混在一起,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莉乃,你的脚没事吧?」
走在前面的美穗回头看我,满脸担忧地问。
「嗯,我还能走。」
「我帮你拿一点行李吧?我昨天一直空手走路……」
舜过意不去地说,但我摇头拒绝他。
「你不要太勉强,谁叫你平常运动不足。」
大辉幸灾乐祸地这么说。五人之中只有我走文艺路线,所以经常被这么调侃。
「你很失礼耶。我之前也说过自己有在运动。」
「你好像说过。做什么运动?跑步吗?」
「慢跑。县界不是有一条河吗?我会沿著那条河慢跑。」
「啊啊……惠太之前好像也说过那边很适合跑步。」
「对,就是惠太告诉我的……」
我瞥了一眼默默走在前方的惠的背影。
长得跟惠太一模一样的分身。
其实昨天大辉说中了我内心的想法,我根本没有资格说别人──我同样在惠的身上寻找惠太的影子。但是,我也知道惠并不是惠太,他只是个影子,是惠太映照在镜子里的虚像,正因为知道,所以更觉得惠太明明都已不在人世,却依然映照在镜子里的惠很诡异和恐怖。
「莉乃,你的表情很可怕,真的很骇人耶。」
听到舜这么说,我不禁皱著脸,所以表情可能变得更加可怕。
山路越来越陡,我们走在蜿蜒的山路上,越来越接近山顶。结果我的部分行李还是被舜拿去了。因为大辉忽然说:「莉乃,你太慢了!」一把抢走我的帐篷,然后得意洋洋地把帐篷塞给舜。没想到连舜都跟他一搭一唱地说:「你不用在意啦。」然后彷佛要逃离我似地跑到最前方。行李的重量减轻,但这次换成难以言喻的罪恶感沉甸甸地压在我背上。
「你不用那么在意。」
美穗觉得很有趣地说道。
「难得他这么体贴,你就让他拿吧。」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吧?」
「我知道,大家都知道。」
美穗笑嘻嘻地说。大家的确都知道我的个性。我有任何问题都自己解决的坏习惯,到处张扬这件事的人好像是惠太。
说到惠太,我便回想起他总是在笑的样子。但是,只要一想到他的笑容里不知有多少真心,胸口顿时感到一阵揪痛。那时候的惠太,是否曾发自内心地笑过?
「我一直在想,惠太临终前到底在想什么。」
夏日的天空朦胧地映照在美穗的眼眸中。
「但是,我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他平常总是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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