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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
美穗注视惠的眼神、表情和每个动作,掠过我的脑海。那与我熟悉的、她注视惠太时的一切极为神似,每次回想,都不断加深内心深处的苦涩。
「美穗在惠的身上寻找惠太的影子,我觉得那样不太好,所以才……」
我听见莉乃的叹息。
「你说得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我觉得你没有资格说那种话。」
我猛然抬起头。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看著惠的时候,似乎也把他当成惠太。」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莉乃细眯起双眼。
「美穗一直注视著惠让你很不高兴,所以你才说那种话吧?我有说错吗?」
「你……」
你说得没错。
因为莉乃说的是事实,被她说中心声,我才会恼羞成怒,气恼地瞪视她。
「你有资格说我吗?你对惠也充满敌意吧?那就表示你也把惠当成惠太的影子,也跟舜一样对惠太抱持罪恶感,不是吗?」
莉乃惊愕地睁大双眼。
「你不要乱说……」
「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沉静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跟莉乃瞬间噤声。
伫立一旁的惠罕见地发怒。
「大辉平常很可靠,但有时候会变得很幼稚。」惠说。
「那是惠太的想法?还是你的感想?」
「都是。」
惠简短地回答。
虽然莉乃已经回到美穗身边,但我还不敢回去。因为我对美穗说了那些话,和莉乃之间也发生不愉快,所以现在和她们在一起会觉得很尴尬,结果只好在刚才的树荫下和惠独处。惠不发一语地留在原地,彷佛察觉到我有话想跟他说。
「……你是不是变得比昨天还透明?」
其实我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不过,惠的身影真的比一开始见到他时还要模糊。
「是吗?」
惠有些惊讶。
「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感变得越来越不明显。」
「美穗和莉乃都说你看起来不透明,为什么只有我……」
我感到有点孤单,然后归纳出一个令人厌恶的可能性:与惠太越亲近的人看得越清楚,而觉得惠变得半透明的我,表示跟惠太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吧……
「惠。」
「嗯?」
静谧的杂树林里,除了偶尔行驶在国道上的汽车引擎声之外,几乎没有东西划破现场的寂静。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响亮。我悄悄瞥向美穗和莉乃所在的方向,这一带太过昏暗,我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手电筒的灯光在移动。
「惠太对我有什么看法……」
惠似乎很无奈。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问我这个问题?不论是舜还是你。」
「我也不知道。」
我笑了。的确,被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为什么要确认这种事?我以前从来没有问过惠太这个问题。因为那时候──即使不确认,我也笃信我们是朋友。
「惠太把你当成他的朋友,是气味相投的死党。」
惠的话语让我不禁眼角发热。
咯!我咬紧牙关的声音似乎被他听见了。
「你有时候会露出这种表情。」
「什么表情?」
「明明想哭,却拚命忍住不哭的表情。你为什么不哭出来?」
听他这么说,我才想到自己在惠太的丧礼上也没有哭。四个人之中只有我没哭,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哭泣很丢脸。」
把话说出口,我才察觉到原来自己抱持这种想法。
没错,我不愿在人前落泪,只是因为不想被美穗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佯装成熟稳重地慰问惠太的亲人,想让美穗看到我坚强不落泪的样子。我不希望美穗看著惠太而哭,希望她看著我而笑。然而,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知道根本不可能。
「还有其他原因吗?」
「其他原因?」
我认真地看著惠太。
「没有了。」
「是吗?换句话说,你从来没有为惠太哭泣过。」
「不是!」
我忍不住提高音量。
「我只是认为,惠太不希望我哭泣,而是希望我笑著送他走完最后一程!所以……」
我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