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入场了。」
这句话是希望他们快点离开,父亲却低声说:「我们刚刚去过后台休息室……」
虽说是自己父亲,但仁总是觉得他的表情过于平淡,或者应该说好像在发呆,总之就是从容不迫,很难读出他内心在想什么。母亲常说「仁比较像爸爸」,在隐藏自己情感这方面,两人或许真的满像的。
「我原本想跟生岛打声招呼……可是,那里的气氛怪怪的。」
「怪怪的?」
「正式演出前当然会紧张……可是他们好像格外慌乱,或者应该说是焦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
那些家伙每次在正式演出前都会出状况。正因如此,迎新会时仁也被拖下水。
但再怎么说,这次应该不会……
他们准备得那么周延,又是在礼堂公演,再加上和戏剧社比赛观众人数,所以颇受瞩目,不能发生任何问题……
「……抱歉,我先离开。」
仁鞠躬之后转身。
他没有等父亲回应就开始奔跑。虽然脑中冒出疑问:「为什么我要用跑的?」但心中不祥的预感盖过这个问题。他奔跑在拥挤的人潮中,差点撞到人,脚步变得踉跄。
「仁,小心不要跌倒。」
他听到父亲的声音,边想着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边发觉到对那个人来说,自己永远是小孩子吧。
「仁!」声音再度传来,好久没听到那个人这么大喊了。「跌倒也没关系,一定要爬起来!」
他听到父亲在背后这样喊,皱起眉头想:「讲这什么话?」
真差劲,现在才说这种话。就算他不说,仁跌倒了也一定会爬起来。他会自己站起来,而父亲……跌倒之后却再也没有爬起来。在舞台上说不出话之后,父亲就不曾回到舞台上。
父亲原本是仁憧憬的对象。
他当然喜欢祖父的演出,但更喜欢父亲的演出。
介于年轻与圆熟之间,保持危险平衡的魅力。在传统当中摸索新事物的态度。发自内心喜爱戏剧,也因此真诚投入的身影。
他原本很尊敬父亲。
小时候他也曾因为严苛的练习想哭,却仍旧庆幸自己是那个人的儿子。然而……
平时压抑的感情在胸口搅动,连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仁咬牙切齿,类似愤怒的情绪促使他加快脚步。当他跑到人少的礼堂后方、前往后台休息室门口时,已经在全速奔跑了。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还有,歌舞伎社到底在干什么?
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在生什么气,凭着一股气势冲入后台休息室。
「蛯原?」
仁气喘吁吁、披头散发地来到后台休息室,首先看到他的是阿久津。他已经穿上弹正的服装,没有平时嘻皮笑脸的态度。
「你也来了。」
「我来了,毕竟我的名字也在上面。来栖呢?」
「这个……抱歉,现在有点……」
仁移动视线,迅速检视四周。来栖不在这里,村濑也是,还有三年级的浅葱芳也不在,另外,戴红色眼镜、好像叫「小丸子」的女生也不在……顾问老师远见也不在。剩下的所有人表情都很僵硬。
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生岛先生。」
仁走向歌舞伎社的指导员生岛。他曾是白银屋的弟子,和仁一起站上舞台演出过。生岛看到仁,以不太自然的笑容喊了声「少爷」。仁很希望他不要用这个称呼,不过现在有其他问题要先问。
「成员好像没有到齐?」
「没错。」
「又发生临时状况?」
「真是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为什么总是在开演前闹出……」
「可以请你安静一下吗!」
生岛严厉的口吻不仅出乎仁的意料,也让在场所有人吓一跳。
「啊,真抱歉,我也被逼到焦头烂额,忍不住……现在大家正在拼命思考对策,已经没有时间了。」
「所以说,发生什么事?」
「现在连说明的时间都不能浪费……不过,如果少爷不只是借我们名字,还愿意认真协助我们,那又另当别论。」
生岛的说法触怒了仁。明明是他们来拜托自己,说只要借用名字就可以,现在却把他当成局外人……不,他的确是局外人,也不想成为歌舞伎社的伙伴。但是……
「喂,生岛先生,你不应该用这种口气吧?」
插嘴的是远见老师的父亲。听说他曾经是大向。仁记得他好像叫做「正藏」,和仁的祖父也有往来。
「他是白银屋的继承人,光是借我们名字就很感谢了。不过照这样下去,可能会损害少爷的名声吧。」
「请等一下,为什么会损害我的名声?」
「毕竟这群家伙连能不能演出都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