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不在,人死不能复生。我既渺小又无力,没办法做什么。
所以只要在这里放松力气坐着就好。只要静静待着就好。
如果不奔跑,就不会跌倒。
坐在旁边的阿公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笑咪咪地看着舞台。他完全不看我一眼,让我很寂寞。阿公说谎,他死前不是说过会永远看着我吗?他说不论我做好事的时候或是做坏事的时候,他都会好好看着我。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守护我,但至少会看着。
可是,现在为什么不理我?
为什么只看着舞台?
他笑得那么开心,脸上带着好像在等待喜爱的演员上场般,满怀期待、坐立不安、迫不及待的表情……
阿公缓缓举起右手。
他指着舞台──还没有拉起定式幕的舞台。
这时我发觉到。
阿公在等待。
他在等开演。他在等我……等我们的戏开始。所以,他没有看着旁边的我,没有必要看。
因为我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我理应待着的地方,是前方的舞台。
「我梦到这里就醒了。」
「……嗯。」
文化祭第一天,也就是我们正式公演当天,我对走在身旁的蜻蜓这么说。我谈的是今天早上格外有真实感的一场梦──不过我省略了向阿公抱怨「我和蜻蜓吵架」这一段。
「唉,就连我这次大概也承受很大的压力吧。之前虽然同样会紧张,可是我好像是第一次梦见那么没有自信的梦。」
「……梦未必反映一个人的心理状态。」
「真的?」
年底将至,清晨的空气相当冰冷。现在距离集合时间还早,但因为我和蜻蜓都想要做一些最终确认,所以七点就到社办。
「顺带一提,梦也未必会反映愿望,所以不需要被梦束缚。」
「可是阿公好像很期待我们演的戏,这让我很高兴。」
「那就只要采用这一部分就行了。」
「这样对自己太有利了吧?」
「既然是自己的梦,就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使用。」
「这样啊。」
「嗯。」
对话到这里中断。
感觉还是有些尴尬……我要说好几次:我们因为不习惯吵架,所以也不习惯和好。
我不时把视线瞥向走在身旁的蜻蜓。他在制服外套底下穿着毛衣,脖子上围着芥末黄的围巾。蜻蜓好像很喜欢黄色系,而且很适合穿黄色,看起来很时尚。参与学校的正式活动必须穿制服,因此我也穿着制服上衣和裤子,再加上超轻羽绒衣。我任由彩子小姐选择,结果她买了非常鲜艳的蓝色……不过这个颜色很漂亮,所以算了。
我抬起头。今天的天空是很漂亮的蓝色。很高兴文化祭是晴天。
「蜻蜓。」
「嗯。」
「对不起。」
「什么事?」
「很多事。我觉得自己太依赖你了。」
「朋友本来就应该互相依赖。」
「应该说是『依存』比较恰当。所以说,对于她……渡子的事,我才会那么生气。我原本深信你不论什么时候,绝对都是站在我这边……哇,实际说出来好可耻……」
「我不论什么时候,绝对都是站在你这边。」
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这样回答,让我内心不禁大叫:「天啊~」糟糕,我的脸好烫,都不敢看旁边了。蜻蜓这人也满可耻的……不过先说出口的是我,所以不能吐嘈他。
「……我是你的伙伴,所以不会迎合你。」
「迎、迎合?」
「我不会阿谀奉承或盲目追随你,也会说你不想听的话。过去我也自认为都是这样子。」
「嗯……的确,你总是很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他虽然不会强迫推销自己的想法,可是当我快要犯错时,蜻蜓会明白指出来。他并不是给我正确答案,比较像是指引我思考的路径。当我慌乱到无法看清自己的脚步,他会照亮地面,告诉我现在踩到的是蛇的尾巴、普通的绳子、还是路边的野花──剩下的让我自己思考。
唉,虽然不是现在才这么想,不过……
「蜻蜓。」
我看着好友的侧脸。
「嗯?」
你真的是个很难得的家伙。如果没有你,我大概没办法做到现在做的这些事情的一半──我想要这么说,但如果说出来,脸上大概真的会冒火,必须全力冲刺逃离现场……
「小黑?」
「呃……今天也请你多多指教。」
我还是决定不要现在说出口。蜻蜓虽然露出狐疑的表情,但立刻恢复平常淡然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