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四幕

  有句话说,喜欢不必要有理由。

  见到的瞬间就知道是命中注定的对象,或体内彷佛有电流通过──渡子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事。她觉得大概是因为某种缘故,大脑出现错误,但人类大脑基本上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就替换为「喜欢」这种情感。

  那么,「讨厌」又是如何?

  渡子认为讨厌才更不需要理由,甚至还有「生理性厌恶」这样的词汇。讨厌就是讨厌,不论如何就是讨厌,要求说明也是强人所难。

  「被这种讨厌的对象埋伏等候,是很不愉快的事,希望你能够理解。」

  渡子刻意用假装礼貌的口吻这么说。来栖回答:「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那当然,她连一分钟都不想跟这家伙说话。

  她结束补习走到外头,就看到来栖站在那里。

  秋季夜晚的风很大,来栖自然卷的头发比平常更乱。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鼻头变成红色,看到渡子便喊了声「啊」,然后立刻垂下视线说有事要和她谈。

  「……那个,要不要找间店坐一下?」

  「不要。」

  「可是这里是路上。」

  「你不是说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吗?那么,在这里就行了。」

  渡子想到之前是蜻蜓像这样在等她。当时渡子身体状况不好,变得有些脆弱,轻易就把那支影片的事情告诉他──不,那倒是没关系。蜻蜓不仅头脑好,直觉也很敏锐,被那个堂哥质问,最好早点放弃抵抗。他和这个愚蠢的来栖不同。

  「这样啊。好吧,那就在这里说……我必须跟你道歉。」

  「……啥?」

  来栖从刚刚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晃动,然后他猛然抬起头。渡子讨厌的大眼睛……直视对方的眼睛看着她。那是毫不客气地踏入人心中的无礼视线。

  「田中,我们……一年级生演出歌舞伎的夏季祭典中,你也在场吧?」

  「……」

  田中……渡子扭曲着脸笑了。

  她在社团的时候,来栖称她为「渡子」,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打算叫得那么亲昵了吗?她反倒感谢这一点,这样她也觉得清爽多了。但是,夏季祭典的事是怎么被发现的?她是从戏剧社那个无法使唤的社长那里得到情报……难道是自己在场的事被人目睹?

  「你出现在蛯原拍下的影片里。我听到的时候……原本以为那些闹场的家伙和你有关。」

  来栖或许是事先想好了台词,说得很快。

  「与其说有关……老实说,我以为是你唆使他们来闹场。也就是说,为了找我们麻烦……」

  来栖说到这里,补习班的英语老师走出来,朝着他们问:「田中同学?怎么了?」大概是看到他们好像在争执。渡子转头看老师,装出笑脸回答:「没什么,我只是在和学校的学长说话。」英语老师点点头,说了一句「要早点回家喔」,然后回到大楼里。站在路中间还是太显眼一点,渡子低声说「到这边」,走入前方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然后呢?」

  她冷淡地催促来栖说下去。

  来栖再度注视着渡子的眼睛说:

  「可是,事实不是那样。今天……就在刚才,我知道是谁叫那些家伙来闹场。也就是说,我误会你了。所以我来道歉……对不起。」

  来栖似乎说完了他准备的台词,终于从渡子身上移开视线,调整呼吸。他似乎因为呼吸太浅,再加上一口气说话,因此有些痛苦。

  「……真是莫名其妙。」

  渡子以苦涩的心情说。

  「没错,跟我无关,不过我知道这个计画。」

  「咦?」

  「因为我受到邀请。」

  ──呃,我听别人说……

  自称戏剧社二年级社员的那个男生来找她说话,脸上带着隐藏怯懦的奉承笑容。她记得那天非常炎热。

  ──你以前参加过歌舞伎社吧?然后因为一些纠纷才退社,对不对?

  ──……

  ──我可以理解,那群人感觉很烦。

  ──你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我们的利害一致……应该有机会合作。

  ──这是戏剧社全体的意见吗?

  ──也不是……不过应该有很多人抱持同样的想法。

  ──哦?所以你打算对他们怎么样?

  ──嗯,这样做……你觉得呢?

  「他说要找外校学生去闹场,让那些家伙灰心沮丧。真无聊。」

  渡子回想当时的谈话,狠狠地说。

  「那是什么愚蠢的找碴方式,而且还说要付钱。我完全不感兴趣,所以当场就拒绝他。」

  「拒绝……」

  「太没有创意了。」

  「可是,你出现在现场……」

  「我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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