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站前吃摩斯。是那个河内山高中的人请我吃的~』
『才不是~我没有威胁他~是他自己说要出钱的。摩斯汉堡超好吃,不过我比较喜欢麦当劳的薯条。』
『事情谈得满顺利。根据我的经验,出过一次钱的家伙通常会出第二次。就像调教过那样吧?』
『很好,他留下钱回去了,三万圆到手!』
『虽然不是多大的金额,不过看到有人乖乖照我的吩咐给钱,感觉真好。』
『终究是河内山高中的学生嘛,事情简单到好笑的地步。搞什么社团间的对立,在演青春偶像剧吗~』
『不过,下次要钱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太执拗,对方害怕了会被家长知道。适可而止很重要。』
『不懂这个道理的家伙,会想尽可能要到更多钱,最后被发现,事情就会闹大,真蠢。总之,明天我会分你们一人一万圆。』
走出站前速食店之后,我一直站着。
我站在车站验票口附近,但从验票口看不到的位置……一直伫立着。这是为了确认从自己身上拿走三万圆的男子已经走入验票口离去。我必须确认那个男人从这条街上消失了,才能安心回家。
心中再次涌起反覆问自己数百次的问题,感觉胃在燃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真不错啊~有那种可以热衷的东西真的很不错。我没有认真玩过社团。戏剧社很有传统吧?社员好像也很多。河内山高中的文化祭是什么样子?我真想看看戏剧社的公演。啊,不过我去的话,大概会造成困扰吧?其实我也不算什么不良少年。当然不是模范生啦,大约是平均值,很普通的高中生。所以身上的钱没有很多,上次的交易也得感谢你。只要稍微闹一下就有两万圆,真是划算的打工。可是,我没想到会被警察抓去,还有宝特瓶丢过来。你看你看,我这边隐约有点瘀青吧?所以这次应该算是慰问金,你说对不对?
对方没有怒骂,只是嘻皮笑脸、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只能选择付钱,这是从零用钱拿出来的。连同上次的两万圆,我手边几乎没有剩余的钱了。存入新年红包的银行帐号金融卡在爸妈那里。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却说不出口。
──被发现就麻烦了吧?这种事很麻烦吧?即使是你个人的行为,好像也会变成戏剧社的责任,就是所谓的丑闻。这样一定会对社团造成很大的困扰。你明明是为了戏剧社好,真可怜。
边抖脚边说这种话的男生让我感到害怕。我不敢正视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答案早就很明白:因为自己是笨蛋才会变成这样。因为欠缺思考、意气用事才会变成这样。因为自己是个愚蠢、无用、没脑袋的小鬼……才会落入这样的局面。
当初只是想惩罚歌舞伎社而已。他们夺走了那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有人对我说话,我吓得缩起身体。
我回头,看到难以置信的景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应该不住在这一带才对……
「……发生什么事?」
她走到身旁询问,我连忙摇头。眼睛大概充血了吧?事实上,我因为懊悔与难堪而快要哭出来。我连忙眨眼,她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她很温柔。对于她最常出现的赞美是「好帅」,但这句话不太准确。她的第一美德是温柔……对所有人同样温柔,所以才残酷。
她刻意用开朗的声音说:「我朋友住在这附近。」
我只能回应:「这样啊。」声音有些沙哑,让我感到羞耻。两人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对望,接着她开口说「对不起」。
「关于社团的种种事情,真的很抱歉。尤其是二年级生,一定很辛苦吧。」
她的道歉令我惊讶。
因为,她至今没有对戏剧社明确道过歉,离去的时候只说:「我要稍微提早退社了,大家继续加油喔。」她的态度很轻松,看似毫无愧疚。
「我本来以为,我离开会为戏剧社带来好的影响……」
这句话听起来像辩解,让我不禁用谴责般强硬的口吻说:
「怎么可能!」
如果是平常,我绝对无法想像自己会这样说话。面对几乎没说过什么话的憧憬对象……竟然恶言相向。但那是发自内心的话,至少对我来说,没有浅葱芳的戏剧社没有任何意义。
「社团的气氛的确从不久前就有些险恶……可是,如果芳学姊在,或许还可以继续撑下去。」
我是为了她才加入戏剧社。
我对戏剧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从小我就很内向,不喜欢受人瞩目,是那种总是待在教室角落的孩子,至今这样的个性还是没变。所以在戏剧社,我也依旧在角落专心当幕后人员。但我一点也不介意,不论是多乏味的工作,我都愿意做。只要能够让她在舞台上闪耀,我完全不在乎。可是现在……
「老实说,这种感觉像是被抛弃了。」
怨言一旦从口中倾泻,就接连引出更多句子,一发不可收拾。
「我原本以为,直到最后……到下一次的文化祭,都能和芳学姊一起努力,所以才坚持到现在。放学后的时间几乎都花在社团,牺牲了无数周末和假日,成绩也不是没有受到影响。可是,到最后一刻,竟然被抛弃了。」
「抛弃……?」
她的声音很小。
我没有看她,继续说:「没错。学姊参加歌舞伎社之后,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