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提出意见,阿久津辩解:
「我、我并不是特别想看……可是如果我们看了可以让唐臼放宽心,我觉得……看看也好……」
「我知道阿久津没有恶意。你虽然很笨,但不恶毒。」
阿久津正要点头同意,连忙以严肃的表情反驳:「不对,我也不笨。」
「这点姑且不论……我相信现在这里的人,即使看到唐臼在舞台上跌倒的样子,不仅不会笑,反而会觉得好像连自己都跌倒了。唐臼虽然态度傲慢,但其实是很认真练习的学弟。」
小黑转向蜻蜓。
「所以,还是删除那段影片吧。」
「……嗯。」
蜻蜓明确地点头。小黑笑了一下。
「我们不想看到唐臼跌倒,也没必要看。还有,身为社长,我不打算就这样接受唐臼的退社申请……应该说,我不想接受。因为接下来文化祭要上演的《拔毛夹》,演员人数根本不够。依我现在的心情,甚至想抓著他的袖子苦苦哀求他不要退社。话说回来,如果有人想要退出却无法退出,那就变成黑心社团了……所以,我想要提出一个条件。」
条件?
蜻蜓不了解这位好友到底打算干什么。
「只是,我也还在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提出这样的条件,所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想问问大家觉得,我想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
芳学姊放下交叉的双臂,端正姿势。
「说说看吧。你想提出什么条件?」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小黑身上,等候他的回答。
*
水帆思考著「勇气」这个议题。
她知道这是自己缺乏的东西。从小双亲和兄姊就一再对她说:「水帆,你要鼓起勇气。」
他们说这句话时,幼小的水帆要挑战的不过是站著荡秋千,或是爬到立体格子铁架最上方这种程度的事。与其说要她鼓起勇气,不如说是要她拋下犹豫试试看。
追根究柢,勇气究竟是什么?
水帆用手机查询。
她得到的解释是:「无所畏惧、面对挑战的气魄。」无所畏惧就是不害怕的意思。不害怕地面对挑战,就叫做勇气吧。
「可是,如果问自己到底害怕什么……我又不太了解。」
她对走在身旁的刀真说。他的金发透著夏季阳光,非常漂亮。
「水帆,你具体来说害怕什么?」
「具体来说……害怕忘记台词、害怕在舞台上紧张,另外也害怕在英语课被老师点到名。我很不擅长说英语……」
「水帆的发音不差吧?」
金发碧眼的王子笑咪咪地这么说,让水帆有些飘飘然。从四月到现在,同班、同社团相处几个月后,水帆知道刀真虽然自我主张强烈,但对女生很温柔。当然不只是对水帆,而是对所有女性都如此。
譬如,要是女老师抱著大量教材走过,刀真会理所当然地帮忙拿。水帆以为这是因为他受过所谓女士优先的教育,不过她之前问刀真时,刀真虽以「基本上是因为这样」为前提,但又继续说:
──以前在日本念小学的时候,我帮班上女生拿行李,结果被男生嘲笑说:「你这么想要讨女生喜欢吗?」我听了反而变得更加顽固……决定不论在哪里,都不要改变自己的做法。
这个回答很符合刀真的个性,让水帆笑了出来,不过,当时还是小学生的刀真想必曾感到犹豫:是要向现况妥协、改变自己?还是要保持原状?
水帆心想,选择后者想必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害怕的应该是自己吧。」
水帆走在长廊上,如此低语。今天天气也很热,浏海因为汗水黏在额头上。
「自己?」
「嗯。我害怕的大概是自己的失败,而非面对的问题本身……比如说,我不是害怕在舞台上演戏,是害怕因为失败被人耻笑。不论如何,我脑中总是会浮现失败的情景。」
「嗯,我了解,我有时会也会这样。」
「刀真也会吗?」
「虽然应该比你的频率低……阿久津学长感觉就没有这种困扰。他好像跟想像失败这件事完全无缘,可以说拥有钢铁般的心。」
「……所谓的勇气,会不会是拋弃失败的想像呢?」
「你是指,不要抱持失败的想像?」
「不是不要抱持,而是要拋弃。因为不可能不抱持……至少就我而言,一定会抱持失败的想像。我会双手紧抱著不知所措。可是,我应该要拋弃它。」
至少拋弃一点点。
可以的话,就拋弃很多。
然后张开空出来的双手。
「双手空出来后,或许就可以做很多事……如果因为抱持失败的想像,使得双手空不出来,那未免太可惜。」
「水帆,你说得没错。可是要拋弃很困难。」
「嗯,很难。」
「猛就是因为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