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N:『第一天就疲惫不堪……我的心真的跟豆腐一样。』
──发生什么事?
SHUN:『之前跟你提过的派系斗争变得激烈,会议根本开不下去……幸好有校友回来,勉强解围了。可是只有我的话,根本没办法解决。真是惭愧。』
SHUN:『然后还对一年级的你发这些牢骚,更是惭愧……』
──我很荣幸成为你发牢骚的对象。
──任何人都有想发牢骚的时候。而且现在戏剧社这么混乱,又不是舜学长的错。
SHUN:『谢谢你,我会努力。』
──现在歌舞伎社是不是也在合宿?
SHUN:『对呀。』
──在同一栋宿舍合宿,感觉满尴尬的。如果那个很帅的三年级生也在,会不会又有社员开始吵闹呢?
SHUN:『哦,你是指浅葱吗?事实上,刚刚在晚餐后发生了一点骚动。本社的二年级生遇到浅葱,哭著要她回到戏剧社……』
──什么?真糟糕!
──结果怎么样?
SHUN:『幸亏当时没有其他歌舞伎社的社员在场,浅葱又很擅长应付人,所以很巧妙地安抚她们。我感觉寿命都缩短了……』
──没想到戏剧社会变成一盘散沙……如果没有歌舞伎社,一切原本都很顺利……
──不,我当然不是说歌舞伎社不好……可是只有舜学长这么辛苦……我觉得有些不甘心。
──真抱歉,身为局外人,说这些话真奇怪。
SHUN:『有人肯替我感到不甘心,我很高兴。谢谢你,我感到很欣慰!』
──如果是我,就会把歌舞伎社……
SHUN:『不过──』
SHUN:『啊,对不起,你要说什么?』
──不,没什么。
SHUN:『嗯。不过啊,歌舞伎社已经成立了。』
SHUN:『每个人都想要开开心心参加社团。我在迎新会上看过他们的表演,老实说我觉得很酷。所以,我不想跟他们对立。如果戏剧社的社员对歌舞伎社心怀不满,身为社长,我有责任要好好处理。』
SHUN:『渡子?』
──的确。
──舜学长,你说得没错。
──彼此对立也没有好事。如果我站在学长的立场,一定也会寻求和歌舞伎社好好相处的方式。
这家伙不行。
渡子瞪著手机,稍稍歪嘴。她原本以为这个人性格柔弱、很好驾驭,没想到满难控制的。松叶目舜这个人有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在产生责任感的时候也会异常顽固。他一定会极力避免和歌舞伎社对立。渡子在心中暗骂他软脚虾。看来最好还是舍弃这个棋子,找寻更容易操纵的对象。
控制他人并没有很难。
只要有一定程度的观察力和掌握一定的诀窍,就可以使唤他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操纵,会有适合与不适合的对象。
像松叶目这种基本上个性软弱,但只要为了他人就能努力的伪善者,真的很麻烦。要找那种更情绪化、更任性、不太深入思考的类型比较好。高中生尚未成熟,随便找便有很多这类的人。
歌舞伎社那三名一年级新生,也称不上是容易操纵的对象。
徒有高大身躯却总是惶恐不安的水帆,比渡子想像的更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太容易被影响。原本以为个性直率的唐臼,事实上很纤细,并能确实辨别善恶,或许还是第一个察觉到渡子计谋的人。要不是有那个弱点,他一定不会加入杯葛行动。刀真是三人当中最好操纵的。他虽然会明确说出自己的意见,但也因此很容易猜到怎么说能够讨他的欢心,再加上他的个性天真单纯。唯一的障碍是,他总是和唐臼在一起。
渡子传讯息给松叶目说「妈妈在叫我了」结束对话。
她与歌舞伎社联络的ID当然早已删除。
松叶目迟早会知道渡子在歌舞伎社做了什么。他会感到惊讶,还是同情呢?或许会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被问,她会回答:「因为很好玩。」
让他人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动很好玩,比自己遵从其他人的意志好玩千百倍。
渡子把手机收回书包,走出补习班的自修室。
放入考题册与参考书的书包从肩膀滑落,挂在手肘,她烦躁地重新将书包背到肩上。回家的路上在便利商店吃点东西好了。她尽量不想在家吃饭。在同一张餐桌上面对不知如何与渡子相处的父亲以及他的第三个女人,只能说是苦行。那个女人有时候会装出担心的表情,用矫揉造作的声音问各种问题,可是渡子打定主意面带冷笑不予回应。她不想要缩短距离。她再也不要接近他人、被他人支配。
渡子来到室外。
或许因为下过午后雷阵雨,今晚没有很热,但也称不上凉爽。渡子正要走在温热的空气中,突然觉得脚步格外沉重。她有时会这样,感觉只有自己走在看不见的水中,动作变得迟缓,在此同时呼吸也会异常困难,她会忘记该怎么呼吸。不知不觉中停住呼吸后,她搞不清楚接下来是该吸气?还是吐气?
补习班前方的大街上,一辆大声播放音乐的跑车呼啸而过。瞬间听到的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