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幕

了。刀真端正姿势,注视著舞台。

  三味线与歌声传来。

  歌舞伎特有的定式幕打开。

  和服店滨松屋的员工(称作「手代」)忙碌地工作。

  可疑的男人出现,询问先前订制的小袖和服染色完成了没有。手代之一回答「很抱歉,还没完成」,男人说傍晚会再来就回去了。接著是手代和掌柜的对话,掌柜抱怨接连下雨,害染料都无法乾,接著说:

  「这种时候,真希望来一位令人清醒的卜一。」

  「卜一」是把「上」这个汉字拆成「卜」和「一」,代表上等货,在这个情况指美女──刀真曾在某个网站上看过这样的解释。

  铃。

  这是花道后方的帷幕打开的声音。

  扮成美女的弁天小僧带著随从登场。随从是扮成武士的南乡力丸。

  或许是透过生岛的安排,刀真等人的座位虽然偏左但还算前面,因此要等演员走到花道中段才看得见。

  「四十八(南乡力丸的假名)。」

  柔软但扎实的声音──弁天小僧走到接近舞台的地方,在花道上停下来回头。

  「滨松屋位在何处?」

  ……咦?

  咦咦?刀真不禁瞠目结舌。

  这就是……这个穿著振袖和服的美女,竟然是高中男生?

  「正是前方那家和服店。」

  「必得要说出是为了准备婚礼?」

  「说了也无妨。」

  「可是,我……」

  美女用扇子遮住脸。

  「好害羞啊。」

  这时观众席有人喊:「白银屋!」

  白银屋……果然没错,这位美女正是那位姓蛯原的二年级学生。

  这股魅力……以及存在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光是站在花道上缓缓搧动扇子,就令人目不转睛地盯著看。姿势、脸庞角度、脚的位置,一切都相当完美,毫无破绽。在这座大舞台上,受到将近一千名观众的注目,却能将这股力量化为光芒反弹回去──这种人想必就是真正的演员。

  水帆张大嘴巴。

  唐臼几乎没有在呼吸。

  刀真无法找到适当的形容……但他觉得,自己看到很不得了的东西。

  *

  天空很蓝。

  影子的轮廓鲜明。

  还有,好热!

  每到夏天,我就会觉得:「夏天真的来了。」

  日本四季分明,所以每到春天、秋天和冬天,我当然也会这么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天就是有种特别的感觉。

  我之前对彩子小姐这么说,她语气激昂地回应:「因为你们有暑假啊啊啊!我们有的是盂兰盆节赶稿~~!」所谓的盂兰盆节赶稿,是指漫画的截稿日在盂兰盆节之前会提早。因为盂兰盆节到了,出版社、印刷厂和装订厂都会休息,也因此进度会提前,非常辛苦。不过这是每年都有的情况,不是早就该准备吗?我这样问她,她很不高兴地闹脾气。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就如同我们也知道暑假总有一天会结束,却迟迟不想写作业。

  旧校舍的庭院里,我坐在早已乾涸的旧喷水池边缘仰望天空,不久因为阳光太刺眼又把视线移开。

  庭院角落的向日葵长高了。之前阿久津半开玩笑地种下种子,没想到真的会长出来。下个月一定会开花,黄色大朵的向日葵花朵,像那家伙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嗯。」

  蜻蜓把宝特瓶递给我。

  「嗯。」

  我也做出同样的回应接下宝特瓶。

  喝了冰冷的微碳酸汽水,喉咙感觉很舒爽。我把宝特瓶还给他,蜻蜓也喝了汽水。蜻蜓似乎不太喜欢汽水,边喝边稍稍皱起眉头。他虽然不喜欢,却常常买。

  「是堂妹。」

  他很唐突地开启话题,不过蜻蜓常常这样,我不会感到惊讶。我思索不到两秒,便理解他要谈什么。

  「原来是堂妹。」

  「嗯。叔叔的女儿。小三以前,我们还常常见面。」

  可是──蜻蜓继续说:

  「后来婶婶生病过世了。不久之后,叔叔再婚,搬到北海道。在那之后,我们几乎没有见过面。」

  在亲戚聚会的场合,渡子一家也没有露面。毕竟是要搭飞机的距离,所以亲戚们都觉得他们不来也情有可原,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在我小六的时候,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爸爸突然前往北海道。他没有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也就是说,那应该是不想让小孩子听到的事情。我直到最近都忘了……不过,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当时,爸爸一回家就跟妈妈说:『这样下去渡子太可怜了。』他们发现我在听,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我还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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