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喂,你们从刚刚就一直讲『听说』、『听说』,怎么都是传闻?出处是哪里?」
陌生男子再度插嘴。他这么理所当然地介入我们的谈话,或许是远见老师认识的人吧?我望向远见老师,老师却对我摇头。
「……那个,很抱歉……」
我正想要客气地问「请问您是哪位」,那个人却毫不停顿地继续质问:
「三个人的情报来源都一样吗?」
因为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我又转向一年级生,见到三人再次面面相觑,然后迟疑地点头肯定。
「是田中?」陌生人问。
田中渡子……是她?其实我脑中也闪过这个可能性。虽然不太愿意想像她会做那种事,但从她此刻不在场的事实来推理,可能性相当高。
话说回来,我们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却似乎很清楚我们的事……是某人的家长吗?不对,他看起来没那么老。
「……没错,是渡子。」
「那是田中编的谎言。为什么没有人怀疑?」
这的确是谎言,可是为什么是由你来断定?我还来不及吐嘈,水帆就回答:
「我们没有怀疑……因为渡子没有理由要撒那种谎……」
「来栖也没理由要撒谎吧?」
「的确……没错……」
这时刀真总算开口:「那个……我们觉得来栖学长可能受不了我们的任性,所以只有假装传达我们的愿望……」
「你们的确很任性、很难搞,来栖也为此很辛苦,可是既然如此,依照你们的愿望变更角色分配不是比较轻松吗?事实上,因为没有变更,所以你们到最后都提不起干劲。」
「那是……」
一年级生都无法回答。
「冷静想想就会发现田中说的话很奇怪。假设来栖真的撒谎,你们以为他能瞒多久?只要大家继续参加同一个社团,迟早会被发现。」
「……」
大家低头不语,或许是赞同这个说法。
「你们之所以轻易被田中的谎言欺骗,是因为内心某个角落『想要被骗』。你们想要依附这个谎言,给学长姊苦头吃,因为他们不让你们演自己想演的角色,对不对?」
「不是的。我们并没有……」
刀真想要反驳,但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他或许也觉得无法完全否认吧?
陌生男子滔滔不绝地继续说:
「你们知道说谎的人和诈欺犯最擅长什么吗?他们擅长的不是说谎,谎言本身没有太大玄机,不过,他们很擅长找出容易受骗的人,会嗅出不想看到严酷的现实、只想暂时躲往轻松方向的人。」
我看见刀真屏住气息。
水帆低著头,唐臼也咬著下嘴唇。
老实说,我内心也有些震撼,因为我觉得自己同样有这样的倾向。像这次这些麻烦的一年级生……老实说,我曾经想过乾脆让他们全部退社好了。如果可以只留下志同道合的二、三年级伙伴继续从事社团活动,那么,即使维持同好会的地位也没关系,规模小也没关系──我曾经想要如此逃避。
每个人都想要选择轻松的方向。
在急流当中要屹立不摇很辛苦。除非有明确的理由,或是极大的勇气,或是有鼓励自己的人……不然太困难了。
「呃,您说得很对……可是,请问您是……」
远见老师还没问完,就听到有人说:「哎呀,大家都到齐了。」
所有人都注视著身材娇小的这号人物。
是渡子。
她穿著白衬衫、圆点花纹的裙子,笑咪咪地看著我们。
「渡、渡子……」
「水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可以来这里吗?唐臼和刀真也是。我都说了那么多次。」
「渡子,你骗了我们?」刀真直截了当地问。
渡子张大眼睛回答:「对呀。」她的表情好像在说:「我的确骗了你们,那又怎么样?」
「来栖学长……没有骗我们?」
「嗯,水帆说得没错。」
「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水帆提出所有人内心的问题,这时渡子的视线移动了。
她带著面具般的笑容,一一看著二年级与三年级生,最后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因为我讨厌他。」
接著她像要强调一般,指著我又说:
「我很讨厌这个人,看到他就觉得火大,火大到无法克制的地步,所以想要欺负他。我想要让他受到打击,所以盘算著要怎么做才能给他最大的打击……人在自己珍惜的东西遭到破坏的时候最难受吧?来栖学长最珍惜的,应该是社团活动──他自己成立的歌舞伎同好会。尤其是公演,只限定在当天演出,失败了就无法挽回,所以我决定要破坏公演。他被自己信任的新生背叛,在正式演出当天遭到杯葛,被迫取消演出……我想这应该是最好的剧本。」
渡子说到这里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