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幕

。不过,他还是能充分感受到来栖社长对歌舞伎的热爱。这次的杯葛行动想必会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而他身为社长的责任也会遭到追究。

  因此,唐臼决定去会场看看。

  他并不是感到怜悯,只是觉得应该告诉来栖社长:「这不是你的问题。」

  照这个情况发展,他会觉得自己太过卑鄙而自我厌恶。渡子虽然叫他不要去,但反正义演也取消了,她应该没什么好抱怨的。

  到头来,渡子究竟想做什么?

  她一开始就打算让新生公演被迫取消,这点唐臼已经知道了,但理由是什么?她为什么要做如此麻烦的事?她那么讨厌歌舞伎同好会,一开始别参加就好。或者是她与来栖社长有什么私人恩怨?不论如何,反正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他搭上公车,在公演预定时间过了三十分钟之后到达社福中心的会场。

  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唐臼边想边进入社福中心内。一楼的大厅空无一人,会不会是因为演出取消,观众都回去了?

  「哎呀,你是河内山高中的学生吗?」

  唐臼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到一个牵著小男孩的老人。七、八岁的男孩坦率地表达惊讶:「阿公,这个人没有眉毛!」唐臼不禁用右手遮住眉毛的部位。他在搬到东京时剃掉眉毛,这是因为想要和过去的自己诀别,再加上对自己的长相抱持著自卑感的缘故。

  「没关系,阿俊,偶尔也会遇到没有眉毛的人。你是来看歌舞伎的吧?在二楼电影室。已经开始了,快点过去吧。」

  「……什么?已经开始了?」

  「是啊,而且表演很精采。我是因为孙子没办法忍耐要上厕所,所以才……喂,阿俊!你要去哪里!」

  被称作阿俊的男孩松开祖父的手径自跑走,边喊著「歌舞伎、歌舞伎」边爬上楼梯。这时,唐臼听到掌声和欢呼声。

  不会吧?他屏住气息。

  他们在演戏?在舞台上?

  可是没有一年级生,也没有戏服。

  唐臼虽然感到疑惑,但也跑上阶梯。他一步跨过两阶,飞也似地跑上楼梯,转眼就超过小男孩,直奔电影室。

  他在门口只迟疑一点八秒,然后偷偷打开门。

  一开始只看到人群的背影,站著看的观众很多,唐臼从人群之间的缝隙偷偷窥探舞台上……

  「六十余州无藏身之地,盗贼首领──」

  他感到心脏剧烈跳动。

  「日本駄右卫门!」

  声音相当沉重,但也非常响亮。

  观众发出欢呼声,有人在喊:「花峰屋!」这是怎么回事?不,看就知道了,其实很明白,那个人是丹羽花满。真高大,他原本就长得很高,但现在看起来比平常更高大。

  「其次是江之岛岩本院稚儿出身──」

  浅葱芳饰演弁天小僧,拿著伞的模样很有架势,背脊挺直,身体重心相当稳定。

  伞──不是番伞,而是塑胶伞。

  到处都有卖的透明塑胶伞上写著「白浪」,大概是在仓促中用奇异笔写的……不过字体却有模有样。

  扛在肩膀上的伞俐落地转动。

  她重重踏出一步。因为没有穿木屐,所以不会发出「铿!」的声音,但还是看得出她浑身充满力量。

  「生长于岛上,名为弁天小僧菊之助!」

  又是喝采,聚集在社福中心的观众都高兴地拍手。

  「再下来是月之武藏江户出身──」

  这是二年级的数马克己。

  他平常不是很引人注目,站在舞台上却有不输给其他学长姊的安定感。声音很好听,口齿也很清晰,很容易听出台词。刚刚遇到的老人站在唐臼后面,赞叹地说:

  「盗用判官亲信名,号称忠信利平──这句真不错。」

  接著是……

  「排列其次者,昔日武家中小姓。」

  三轮山梨里饰演的,正是唐臼原本要演的赤星十三郎。

  「曾为故主作盗匪,钝刀持往腰越砥上原,欲磨此身锈,不能除去深绿盗贼心。柳之都谷七乡,花水桥之山路间,今之牛若名声高,藏身之处遭人见,月影谷神舆岳──」

  她看起来英姿焕发。

  清爽而英武,是个俊美的年轻人。

  一点都没有柔弱的样子。

  唐臼不禁问自己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这个角色?

  「今日生命破晓时,即将消逝星月夜,名为赤星十三郎。」

  又是掌声,唐臼听到有人说:「真是太棒了。」这句话原本有可能是对他说的,是他自己错过了机会。他唯唯诺诺地听从渡子的威胁,替自己找藉口说反正本来就不想演,然后拋弃了舞台。

  太丢脸了。

  他为自己感到可耻及懊悔。

  「最后人物!」

  这个声音格外响亮,有人喊:「久等了!」这时台上的演员──阿久津新──停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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