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曾有人不小心把菸灰掉到榻榻米上……看著黑色的焦痕,不免有种错觉,感觉痕迹缓缓地越变越大。
「来栖。」
听到远见老师的声音,我抬起头。
「怎么办?今天的公演要取消吗?」
老师刚刚还显得很慌乱,现在却已冷静下来。大人果然不一样。哪像我,因为打击太大,甚至无法正常思考。我知道自己应该思考,却不知道该思考什么、如何思考,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远见老师。
我是第一次遭到这样的拒绝,很惊讶、受到很大的打击,就好像……突然迎面被打了一巴掌,而且还是被意想不到的对象打。
……不,事前应该有些微迹象。
我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很好的学长,也不是可靠的社长。一年级新生这么做,是要表达对我的不信任。
四人拒绝公演,拒绝观众……也拒绝了我。
「这是义演,观众没有买票,所以我想取消公演也是选项之一。不过如果当天取消,观众都已经来了……要不要改成交流会?举办一场和老人家与附近邻居讨论歌舞伎的交流会,应该也不错。」
取消公演……?交流会……?
我甚至无法应声,只能呆呆望著远见老师。
「这样的活动不也很有趣吗?如果你觉得可行,老师现在就去跟社福中心办公室的人商量,必要的话得准备茶水和点心。距离预定开始的时间还有两小时,不要紧。」
远见老师面带笑容这么说。他眨眼的次数有点多,可以想见这番话他也说得很勉强。我感到很抱歉,不过还是说不出话。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当机。
「老师。」
开口的是蜻蜓。
「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考虑。」
「啊……好,当然。想想看,大家一起讨论……喂?村濑?」
蜻蜓一把拉住我的双臂。
「走吧。」
他直接把我硬拉起来,我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吧?去哪里?他有些粗暴地把困惑的我拉出休息室,我听到远见老师慌张地问「你们要去哪里」,但蜻蜓头也不回。
「蜻、蜻蜓……?」
我仍穿著浴衣和拖鞋,被他拉到电影室。
这是今天的表演会场。
前一天大家一起完成了……舞台已经布置好。
蜻蜓让我站在大约是观众席中央的位置。
投影机投射出背景──樱花盛开的稻濑川。蜻蜓刻意将影像做成类似歌舞伎的背景。
「顶多五十个人。」
站在旁边的蜻蜓说。
「和文化祭或迎新会相比,观众非常少,都是些来看高中生社团表演歌舞伎的老年人,还有他们的家属。就算突然取消公演,应该也没人会生气。他们大概会笑著原谅我们。」
没错。
嗯,一定是这样。他们都是人生经验丰富的人,看到我们这些小孩子失态,也会宽宏大量地原谅我们。
「所以,要取消吗?」
「……」
我盯著这个房间。
天花板很低,花道只是以平台排列而成,舞台上甚至没有帷幕。
观众席只排列了四十张折叠椅,如果有更多人来,只能请他们站在后面观赏。这是很小──只属于我们的小剧场。
去年我们首次在这里演出歌舞伎。
我因为在上台前晕倒,没有参加演出,到现在仍为此相当后悔。只能在录下的影片中看大家演出,令我感到很不甘心。
又来了。
我又不能上台了吗?
我咬牙切齿,下巴几乎发出吱吱声。
「没时间了,下结论吧,社长。要取消吗?」
好友毫不留情地问。他很清楚地表示:「你好歹是社长,不能逃避。」
要老实说出现在的心情吗?我想取消,想要改成交流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家,自己回家躲进被窝里,因为遭到拒绝是很令人沮丧的事。当有人说「不想跟你一起努力」……会很受伤。我现在很想哭。
勇气。取消的勇气。不勉强自己的勇气。
阿公说过,也有这种类型的勇气。他说人生有时也需要撤退,不是蒙著眼睛往前冲就好,储备力气再出发同样是一种勇气,我应该要好好记住。
阿公。
我记得,都记得,你最后还加了这么一句:
──可是,不可以把这当成逃避的理由。
「不取消。」
我挤出声音,看著我们小小的舞台,再次说:「不取消。」
还不到时候,现在撤退太早。我不想拋弃这座舞台,不想取消演出。
因为我们不是职业演员,可以上舞台表演的机会,一生当中大概没有几次。高中毕业之后……或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