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幕

,或许曾有人不小心把菸灰掉到榻榻米上……看著黑色的焦痕,不免有种错觉,感觉痕迹缓缓地越变越大。

  「来栖。」

  听到远见老师的声音,我抬起头。

  「怎么办?今天的公演要取消吗?」

  老师刚刚还显得很慌乱,现在却已冷静下来。大人果然不一样。哪像我,因为打击太大,甚至无法正常思考。我知道自己应该思考,却不知道该思考什么、如何思考,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远见老师。

  我是第一次遭到这样的拒绝,很惊讶、受到很大的打击,就好像……突然迎面被打了一巴掌,而且还是被意想不到的对象打。

  ……不,事前应该有些微迹象。

  我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很好的学长,也不是可靠的社长。一年级新生这么做,是要表达对我的不信任。

  四人拒绝公演,拒绝观众……也拒绝了我。

  「这是义演,观众没有买票,所以我想取消公演也是选项之一。不过如果当天取消,观众都已经来了……要不要改成交流会?举办一场和老人家与附近邻居讨论歌舞伎的交流会,应该也不错。」

  取消公演……?交流会……?

  我甚至无法应声,只能呆呆望著远见老师。

  「这样的活动不也很有趣吗?如果你觉得可行,老师现在就去跟社福中心办公室的人商量,必要的话得准备茶水和点心。距离预定开始的时间还有两小时,不要紧。」

  远见老师面带笑容这么说。他眨眼的次数有点多,可以想见这番话他也说得很勉强。我感到很抱歉,不过还是说不出话。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当机。

  「老师。」

  开口的是蜻蜓。

  「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考虑。」

  「啊……好,当然。想想看,大家一起讨论……喂?村濑?」

  蜻蜓一把拉住我的双臂。

  「走吧。」

  他直接把我硬拉起来,我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吧?去哪里?他有些粗暴地把困惑的我拉出休息室,我听到远见老师慌张地问「你们要去哪里」,但蜻蜓头也不回。

  「蜻、蜻蜓……?」

  我仍穿著浴衣和拖鞋,被他拉到电影室。

  这是今天的表演会场。

  前一天大家一起完成了……舞台已经布置好。

  蜻蜓让我站在大约是观众席中央的位置。

  投影机投射出背景──樱花盛开的稻濑川。蜻蜓刻意将影像做成类似歌舞伎的背景。

  「顶多五十个人。」

  站在旁边的蜻蜓说。

  「和文化祭或迎新会相比,观众非常少,都是些来看高中生社团表演歌舞伎的老年人,还有他们的家属。就算突然取消公演,应该也没人会生气。他们大概会笑著原谅我们。」

  没错。

  嗯,一定是这样。他们都是人生经验丰富的人,看到我们这些小孩子失态,也会宽宏大量地原谅我们。

  「所以,要取消吗?」

  「……」

  我盯著这个房间。

  天花板很低,花道只是以平台排列而成,舞台上甚至没有帷幕。

  观众席只排列了四十张折叠椅,如果有更多人来,只能请他们站在后面观赏。这是很小──只属于我们的小剧场。

  去年我们首次在这里演出歌舞伎。

  我因为在上台前晕倒,没有参加演出,到现在仍为此相当后悔。只能在录下的影片中看大家演出,令我感到很不甘心。

  又来了。

  我又不能上台了吗?

  我咬牙切齿,下巴几乎发出吱吱声。

  「没时间了,下结论吧,社长。要取消吗?」

  好友毫不留情地问。他很清楚地表示:「你好歹是社长,不能逃避。」

  要老实说出现在的心情吗?我想取消,想要改成交流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家,自己回家躲进被窝里,因为遭到拒绝是很令人沮丧的事。当有人说「不想跟你一起努力」……会很受伤。我现在很想哭。

  勇气。取消的勇气。不勉强自己的勇气。

  阿公说过,也有这种类型的勇气。他说人生有时也需要撤退,不是蒙著眼睛往前冲就好,储备力气再出发同样是一种勇气,我应该要好好记住。

  阿公。

  我记得,都记得,你最后还加了这么一句:

  ──可是,不可以把这当成逃避的理由。

  「不取消。」

  我挤出声音,看著我们小小的舞台,再次说:「不取消。」

  还不到时候,现在撤退太早。我不想拋弃这座舞台,不想取消演出。

  因为我们不是职业演员,可以上舞台表演的机会,一生当中大概没有几次。高中毕业之后……或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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