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亲。你也喜欢你的祖父吧?」
「对我来说,祖父就等同于师父……咦?」
来栖如此自然地说出「唯一的血亲」,让仁不禁盯著他看。
来栖眺望著彷佛飘浮在光芒中的歌舞伎座,告诉他:
「我现在的妈妈其实是舅妈,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彩子小姐是我妈妈的弟弟的太太。」
仁不知该如何回应,内心嘀咕:「饶了我吧。」
他不想听到如此沉重的话题。如果说仁是来栖很要好的朋友就算了,但他们根本没好好说过话,为何突然提起家人的话题?仁又没有拜托他说……唉,真讨厌。
不过,仁也讨厌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祖父曾经说过,他演的戏缺少一点人情味。难道说,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对不起,说这种跟你无关的话。总之,阿公去世后过了一阵子,现在的妈妈给我歌舞伎的门票,大概想要让我振作起来。老实说,看歌舞伎会让我想起阿公,我本来不太想去……可是,她既然送票给我,我就去看了。当时歌舞伎座正在改建,所以是去演舞场看的。」
来栖没有看著仁,双手搓弄著罐装咖啡,抬起下巴继续仰望建筑的博风板一带。
「在那之前,我跟阿公一起看过很多影片,可是,那是我第一次去看歌舞伎的现场演出……嗯,真的很惊讶,我受到很大的震撼,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什么东西很厉害?」
仁基于演员的好奇心询问。他从小站在舞台上,因此很难真正「客观」地看戏。他很难站在观众的立场去思考同样的事情。
「它打中了这里。」
来栖用食指敲敲自己的胸口。
「有个东西很直接、很单纯、毫不艰涩地传递给我……有一种感情是所有人都具备,但每一个人都有细微差异的,比方说……」
悲伤──来栖稍微放低音量说。
有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悲伤。
有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痛苦。
「……不是都说,歌舞伎是抽象化的艺术吗?这样说感觉很难懂,不过我猜大概是指歌舞伎会以非常简单的方式表现各种东西。因为简化,才会产生『型』。」
「……也许吧。」
仁想起祖父总是告诉他,不要演得太艰涩。即使是对仁而言很艰涩的戏剧,也要让观众感觉容易懂。歌舞伎是庶民的娱乐,不需要拉高门槛。
「那时候打中我的是『悲伤』这种感情。这份感情从舞台上朝著我这里直线撞过来……害我都流眼泪了。哈哈。」
来栖有些腼腆地笑著掩饰,继续说:
「我之前也觉得歌舞伎很有趣,但有一半可说是阿公灌输的结果……不过从那天起,我真心喜欢上歌舞伎。因为门票很贵,我就跟彩子小姐说我想去打工。结果彩子小姐赏我一拳说,中学生去打什么工!然后她出钱让我去看戏。我每个月会去看两、三次戏,坐在三等的座位。彩子小姐的书如果再版,便会和我一起坐在一等座位看戏。不过,彩子小姐常常看到睡著。」
「再版?」
「啊,我那位妈妈是漫画家。」
「哦……」
「歌舞伎真的很棒。」
来栖用开朗的语调说完,身体从护栏上移开。
天空虽然没有停止飘雪,但这种下法并不会积雪,明天早上大概只会留下湿漉漉的地面。
「来栖,你说你哭的那场戏是哪一出?」
「嗯?《先代萩》。」
原来如此。《伽罗先代萩》──应该是在乳母政冈抱著为主君而死的孩子,称赞他「做得好」的那段哭出来的吧?
失去孩子的母亲。
失去祖父与母亲的来栖。
人或许在戏剧中……看到自己人生的碎片。那么,优秀的演员是否就是能够映照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碎片呢?
「演员真的很厉害,可以从舞台上把没有形状、没有名字的某种很棒的东西,传递给观众。这种工作真的很少见。」
「……又不是所有演员都很优秀。」
「哈哈,也是。不过你会成为那样的演员吧?」
仁的确希望如此。
但是──他能够成为那样的演员吗?
他是白银屋的后继,是小泽静寂的孙子,也是……那个父亲的儿子。
来栖既然这么喜欢歌舞伎,大概也知道仁父亲的失败。如果他明明知道却问这种问题,那么仁就必须明确地回答,绝不能被他小看。于是,仁昂首说:
「我会的。我和父亲不同。」
「……父亲?」
来栖露出茫然的表情,看来他不知道那件事,大概是对八卦没兴趣吧。仁感觉摆出防卫态度的自己很像傻瓜,不高兴地说:
「没什么。总之,我会成为优秀的演员。我会继承白银屋的名号,并且成为像祖父那样的演员。」
「你也不用以祖父为目标吧?你们的类型又不同。」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