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急著赴死的年轻人,就像渴望在最美的时刻散落的花朵。像我们这种生在和平社会、受到呵护长大的世代,明明无法了解这样的情感,却又能够产生某种共鸣。说得更极端一点,甚至怀有憧憬。
今天结束了,年纪又会增加一些。
明明想要做一番大事,却一事无成地老了。
心中想著不应该是这样,在夜晚的街头徘徊,缩著背、盯著周围,寻找喜欢的对象、憎恨讨厌的家伙,然后在岔路口停下脚步。
明天在哪里?
明天一定会是好日子吗?未来一定会是闪耀的吗?谁能够保证?
……这种年轻人特有的不安,在大人眼中或许显得很青涩。
「感觉他们都不在乎明天,只有现在才重要。我觉得我好像可以理解这种心情。」
阿久津这样说。
「所以才会显得自暴自弃,只凭著气势过活。虽然说这种行为很蠢,不过我觉得好像也满帅的。所以,我想要演出帅气的一面。和尚是三人当中的大哥吧?那就应该最帅才行,要很帅气地拋开一切。」
「哦。」
白银屋稍稍点头,然后转向坐在旁边的孙子问:
「仁,你觉得呢?」
「……您是指诠释吗?」
「对。如果由你饰演和尚,会如何诠释这个角色?」
蛯原思考了一会儿,接著抬起下巴,不是看著白银屋,而是看著阿久津说:
「那个角色并不只是自暴自弃而已。和尚吉三连自己的亲人都杀死,背负著因果报应。他确实有剎那主义的一面,但并非只是自暴自弃或凭气势过活,内心深处……应该存在著某种冰冷的达观。他似乎已经放弃活著的人,甚至生命本身……这或许和他原本是佛教僧侣有关。」
「你是指,和尚吉三寻求从轮回中解脱?」
「是的。他在无意识间追求涅盘……这样是不是想太多了呢?」
「杀生无数的和尚寻求涅盘。嗯,这也很有趣。角色的诠释是自由的,没有正确答案。不过你往往会想得太艰涩……阿久津和来栖,你们了解刚刚仁所说的吗?」
我们很有默契地摇头。完全听不懂,我只知道他好像在说些很高深莫测的内容。
「诠释是很重要的,不过不论想得多深入,如果无法传达给观众就没意义。观众通常不会期待太艰涩的道理。虽然也不是说简单易懂就好,可是,容易理解的确是很大的力量。」
「容易理解……?」
「没错。仁,或许是因为我让你从小就站在舞台上,所以你背负著太多包袱。当然这也是我让你背负的,这点我有在反省。」
「请别这么说。」
「你现在必须减少一些包袱,懂吗?」
「……是的。」
背负太多包袱……这句话的含意,我大概能够稍微了解。蛯原拥有才能,也很勤勉。他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站在舞台上学习许多东西,不论是技术层面,或是感性层面……他习得的东西确实成为财产,但这些财产此刻正重重压在他身上。放下背负在身上的众多包袱,丢掉财产,变得更自由──这或许就是白银屋想要说的。
不过,这是我这个门外汉的猜测,所以也可能完全猜错了。
「接下来……」
白银屋拿起插在腰带的扇子。
他把扇子轻轻放在面前。在歌舞伎和能乐的练习中,扇子是必备品。这么说来,难道……
「难得阿久津也来了,你们就来演一下吧。」
「啊?」
「咦?」
「什么?」
蛯原拉高句尾音调,阿久津露出一脸蠢相,我则心跳加速,三人发出各种声音。
「就来演小姐和少爷的第三幕,《巢鸭在吉祥院本堂》这场戏吧。」
哇,太厉害了,我竟然可以近距离看到练戏的过程,而且阿久津还是接受白银屋的指导,这种机会相当难得。
「祖父,请等一下。我并不想要和阿久津……」
「仁,你演小姐吉三。」
「我也不想跟蛯原……」
「你演少爷。你知道第三幕演什么吗?这是小姐和少爷重逢,两人决定自杀的经典场面。」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我几乎想要手舞足蹈,不过还是努力忍下来,命令阿久津:「演吧,一定要演。」
「但是和蛯原……」
「没错,毕竟是专业演员和素人,你的差劲演技会被突显出来,可是,这样的经验也是必要的。」
我故意激怒阿久津,他立即忿忿地说:
「我才不差劲!虽然这家伙是专业演员,我跟他比起来大概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不过我天生就有成为明星的资质!」
「不不不,明星应该是蛯原才对,他是名门子弟耶。」
「明星资质跟家世没有关系!」
「可是你站在蛯原旁边,光芒就被盖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