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还被禁止接触最爱的歌舞伎。
「反正你一定觉得自己很可怜吧?」
他听到丸子的话,不禁吓了一跳。
「你又回到国中那时候,有够烦的!」
「吵、吵死了!」
糟糕,他忍不住回嘴。
从以前就是这样。从小学开始,丸子说话总是很恶毒,动不动就挑他的毛病。
「你国一那时候超级阴沉的。因为太阴沉了,我还以为连你的脚印都会发霉。」
「有什么办法!当时家里有状况!」
「每个家庭都会有状况,大家各自怀抱著烦恼,可是,还是会告诉自己『这就是人生』,接受现实活下去。别在那里找藉口。基本上,你的中二病拖太久了。直到十六岁还吵著说:『妈妈要来,我就不参加文化祭公演!』唉~好丢脸,丢脸到我都快死掉了。我快窒息了,给我氧气筒!」
「你、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不是来替歌舞伎同好会劝阿久津去学校,而是来骂他的吗?说这些话只会让他更不想去学校。
「干什么……啊,我想到了。都是因为你太丢脸,害我差点忘记要转告你什么。」
转告?是谁要她来转告的?
「来栖要我转告你──真是的,不要把我当成跑腿使唤啦。」
看,果然没错。一定是要转告他,叫他去学校──阿久津用鼻子哼了一声。来栖不是说过吗?他喜欢阿久津演的和尚。而且歌舞伎同好会的人数本来就很少,应该不容易找到替角。
「呃~『阿久津,早安,你的想法仍旧没有改变吗?』」
怎么办?
阿久津离开被窝站起来,暗自思索。
要不要参加演出?要原谅母亲吗?可是这样不就等于是扭曲了自己的信念?
「『我想你也知道,今天是正式公演的日子。』」
他看看挂在墙上的制服。河内山学院平常可以穿便服上学,不过在文化祭的这两天,必须穿著有校徽的外套。
要不要穿上它去学校,登上舞台?
为了来栖?
为了歌舞伎同好会?
「『很遗憾到最后你的想法仍旧没有改变,不过,这世上本来就无法事事顺心,我决定请数马当你的替角。』」
……咦?
阿久津的视线从制服转移到门口。
丸子隔著门板淡淡地念出来栖给他的留言。
「『他演起来比我好太多了。虽然跟学长姊对戏的次数很少,不过应该不会有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就这样,在此跟你报告一下。』」
丸子最后鲁莽地说:「结束!」
什么?结束?说完了?
转告的内容只有这些?
「啊,已经这么晚了,我得去学校,做最后的服装确认。我今天真的很忙,跟同人志贩售会一样忙,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脚步声匆匆离开门口,她似乎不打算等阿久津回应来栖的留言,转眼间就走下楼梯,向阿久津的祖母打招呼说:「打扰了~」
报告……?
由数马……担任替角?
数马能演吗?不,就算不能演也得演吧?由数马来演,的确比来栖好一些。来栖那家伙的演技逊毙了。不过这样一来,太郎右卫门的角色怎么办?要由谁来演?
……跟自己无关。
阿久津重重坐在床上。
这一切已经和他无关,反正他不会站上舞台。
他想到礼堂地下室,那个空无一物、徒有面积的空间。
来栖曾兴致勃勃地说要在那里搭建舞台,要把平台组合起来当成花道,还说要制作小型的定式幕(注14:◆ 以三色布缝合而成的歌舞伎舞台帷幕。)。丸子噘起嘴说:「反正是叫我做吧?」来栖便笑著膜拜丸子。背景怎么办?竖起板子,上面贴白布,然后把影像投射在白布上。另外也得制作河川才行,登势要掉进河里。可以用浅葱色的布做出波动的动作,象徵河川……
大家想了很多点子,共同讨论。
对阿久津来说,这是全新的经验。他小时候练习歌舞伎时总是一个人,从来不曾站上真正的舞台。
社福中心的小型舞台,是阿久津第一次真正站上舞台。
他一开始对歌舞伎相关的社团嗤之以鼻。
无聊,愚蠢,基本上那些家伙根本不会演歌舞伎。
他虽然这么想,还是跑去偷看。
当时他们在练《三人吉三》,感觉非常快乐,令他感到很懊悔。如果他们再邀请他,他就打算答应参加。可是,他们迟迟没有再来找他,让他忿忿不平……不过他最后还是临时站上舞台,而且顺势加入歌舞伎同好会。
自己一个人演歌舞伎也很快乐。
不过和伙伴一起演,乐趣更是无穷。他变得非常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