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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把膝盖紧紧靠在一起,小声说「对不起」。他似乎也自觉到做错事。
「在道歉之前,我想先听听理由。我好歹是歌舞伎同好会的代表,必须跟大家说明清楚。远见老师还担心到脸色苍白呢。」
虽然老师之所以会脸色苍白是有别的原因,不过我没有说谎。
「……理由……」
阿久津低下头,似乎不愿多谈,但我在这一点也无法退让。
「我知道是跟那位很凶悍的美女母亲有关,对不对?」
阿久津露出放弃抵抗的神情,关掉游戏机的电源──啊,他当然有先储存进度──接著又说「你们不要贴那么近,我不会逃走」,蠕动著身体离开我们中间,移动到对面的位置。对面是一张床。
阿久津重重坐在床上,驼著背说:「……我不想让那家伙看我演戏。」那家伙指的应该是他母亲吧。
「为什么?你会不好意思?」
「才不是……因为那家伙背叛了我。」
「你是指她再婚之后,拋下你去美国?」
「才不是!不要随随便便帮我解释!」
「……如果不想让小黑随随便便帮你解释,你就得自己详细说出来。」
蜻蜓终于开口,随口就说出很酷的台词。寡言型的角色有时候会抢走最好的戏分。
「……我说的背叛是指戏剧。教我歌舞伎的人是她。」
我惊讶地问:「什么?你是跟母亲学的?」
阿久津忿忿地点头。
「我不记得是从几岁开始的。听那家伙说,我最早学会的话便是『且~慢~且~慢~』,虽然这也可能是她乱掰的。总之我从很小的年纪,就像玩游戏一样接触歌舞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有很多以前的歌舞伎影片。我从小看的不是《面包超人》或《汤玛士小火车》,而是那些东西。」
「呃……有人说你父亲是歌舞伎演员,是真的吗?」
「是她这么说的……不过是谎言。」
──新,我告诉你,你身上流著歌舞伎演员的血。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一流的演员。绝对会的。
阿久津的母亲一再反覆对他说这些话。对于年幼的小孩来说,父母亲的话是绝对的。幼儿时期的阿久津完全相信母亲的话,以为素未谋面的父亲是一位伟大的歌舞伎演员。
「我还是小鬼时真的相信这种话,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还写在作文上,写说自己死掉的父亲是歌舞伎演员,所以直到现在仍有那种传言。不过因为嫌麻烦,我也不管它。」
「所以说,我同样被那个传言骗了……」
「没错。事实上,我老爸是个没没无闻的演员。不是歌舞伎演员,而是普通的现代剧演员。这是我和阿妈住在一起之后,她告诉我的。我也看过他的照片。什么歌舞伎演员的血统,真是好笑!」
阿久津狠狠咒骂。蜻蜓开口说:「不,那是……」我和阿久津等待片刻,看蜻蜓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他却以「……没什么」作结。蜻蜓平常虽然沉默寡言,不过通常会明确表达心里想的事情,这种情况很罕见。
我把话题拉回来问:「你妈妈为什么要说谎?」
「我怎么知道?我才想问呢。搞不好她真的跟歌舞伎演员交往过一阵子吧,或许企图找机会生下小孩,让小孩成为演员,结果却和其他男人生了小孩……」
「这种剧情未免太洒狗血。」
「那女人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她的个性很强硬。」
虽然她的个性似乎很激烈,不过,我觉得阿久津的想像有些脱离现实。
不论如何,阿久津的父亲并不是歌舞伎界的人。
我说:「向母亲学习歌舞伎,感觉满稀奇的。」
阿久津抬起视线,似乎是在追溯记忆,接著回答:
「她教我的几乎都是舞蹈部分。戏剧方面……有各式各样的人来我家教过我,大概有五个人轮流来教我很多东西。他们来的时候都超级偷偷摸摸的,带我练习歌舞伎之后,又偷偷摸摸地回去。我问他们是谁,他们都不肯回答,也叮咛我不可以告诉别人我在练习的事。」
秘密练习……?这件事也挺奇妙的。歌舞伎并不是一般才艺。即使是教小孩,能指导的人也有限。到底是谁教导阿久津歌舞伎?阿久津的母亲有相关人脉也很不可思议。
在我苦思的时候,阿久津继续说:
「我……小时候并不讨厌学歌舞伎。就像玩游戏一样,单纯觉得很有趣。像是夸张的动作、男扮女装之类的,我也觉得超有意思。歌舞伎还有很多奇怪的故事,例如狐狸假扮成人类。我以前很喜欢那种东西。」
阿久津虽然说「以前」,但我知道──阿久津,你现在也喜欢歌舞伎吧?非常喜欢吧?所以才会那样喜孜孜地来参加社团活动。
我此刻只是在内心喃喃自语,仍继续听他说话。
「可是,这样的乐趣突然被剥夺了。」
那是在阿久津小学六年级的春天。
母亲突然对他说:「不用再练习了。」练习用的浴衣、足袋、舞扇等等全部被丢弃,歌舞伎相关的书籍和DVD、录影带也被处理掉。阿久津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我问那女人理由,可是她只说『不用再学歌舞伎』。当时我们住的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