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幕

到诬陷,被流放到九州的太宰府。因此,松王丸才会命令源藏老师:『砍下菅丞相的儿子──菅秀才的首级。』」

  源藏老师苦恼许久,终于把名叫小太郎的新生当作菅秀才的替身斩首。他是铁了心肠做出这样的行为。小太郎和菅秀才的长相当然不同,不过因为死后和生前的脸会有差别,他便豁出去赌上一把。

  松王丸来到寺子屋,逼迫源藏老师:「快交出首级!」这时交出来的就是小太郎的首级……

  「可是松王丸却说:『没错,这正是菅秀才。OK,干得好!』就回去了。源藏老师和他太太原本担心会露出马脚,得到OK的回覆松了一口气。」

  顺带一提,确认首级的场景称作「首实检」。不是首实验,而是首实检。在歌舞伎当中是常出现的场面。

  「在这之后,小太郎的妈妈来迎接儿子。」

  源藏老师心想「这下糟了」,但仍请小太郎的妈妈进入屋内。他原本打算,这样一来只好连母亲也一起杀害,正要展开攻击,小太郎的妈妈却说:「我家的孩子成为替身了吗?」让源藏老师大吃一惊。当他正感到错愕时,先前来检查首级、应该已经回去的松王丸大步走入屋内说:「老婆,你应该感到高兴!儿子派上用场了!」

  没错,小太郎其实是松王丸的儿子。也就是说,松王丸看到自己儿子的首级,却谎称「这确实是菅秀才的首级」。

  「可是,为什么松王丸突然转投敌营?戏里说到梅花樱花之类的又是什么?」

  「松王丸是三胞胎,梅王丸、樱丸是他的兄弟。」

  三人当中,只有松王丸成为敌方的侍从,梅王丸和樱丸则服侍菅丞相。然而松王丸内心其实也想要服侍菅丞相,这次他终于可以藉由牺牲自己的儿子来展现忠义。

  芳学姊注视著人物关系图发出「嗯~」的沉吟声,又说:

  「我明白其中道理了,但还是不了解他的心情。对松王丸来说,孩子究竟是什么?难道可以为了自己的忠义心就牺牲吗?」

  「看到自己小孩的首级……他不震惊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意见,老实说我也这么想。

  「母亲的心情一定更煎熬吧?如果是我,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小孩去当替身。怎么可能说什么『派上用场』之类的。」

  「当然。如果我是父亲,也绝不可能接受这种做法。比小孩的性命还重要的忠义算什么?江户时代的人都是那种想法吗?」

  「太过分了。」

  「真的好过分。」

  哇,我又想道歉了。

  两人当然不是在责怪我……可是,我会不会选错剧目?也许应该选愉快一点的剧情,像是结局圆满的爱情故事……《吉田屋》之类的?

  「……故事。」

  餐桌上传来低沉的声音。早已喝完饮料的蜻蜓看著我们,再次说:「这是虚构的故事。」

  喔,对了,他说得没错。既然是戏剧,当然是虚构的故事。菅原道真虽然是实际存在的人物,但也只是做为这出戏的原型而已。

  「不过那出戏应该也反映了当时一般人的价值观吧?」

  芳学姊的表情仍显得不能接受。我回答:

  「也许吧,但是……呃,我想江户时代的人的确比现代人更重视忠义,那么比受到重视的忠义还要重要的是什么?大概就是父母亲与孩子,也就是家人的性命。所以在戏剧世界中,才会出现牺牲自己孩子来实践忠义这样的剧情。」

  「也就是说,在大多数人心目中,自己的孩子还是比忠义更重要?」

  「是的。还有……这是我个人的解读。剧里,松王丸口中说樱丸很可怜,但内心或许是想著自己的儿子而痛哭吧……」

  听我这么说,芳学姊若有所悟地点头:

  「原来如此。那场痛哭的戏也可以解释成是为自己的儿子哭泣。身为武士、身为男人,他在哭泣时必须隐藏内心……害我也想哭了。」

  什么?我不禁凑向前问:

  「你、你也觉得想哭?」

  芳学姊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惊讶,眨眨眼点头说:「嗯。」

  「意思是,你觉得很感动?」

  「嗯,对呀。」

  「这么说来,你是不是觉得歌舞伎至少有一点点有趣?」

  或许因为我的声音太过认真,芳学姊不禁端正姿势回答:「很有趣。」接著她似乎想到什么,对我说:

  「对不起,我应该一开始就说出这一点。你替我们订票,又做了各种安排……歌舞伎真的很有趣,剧情也比我想像的好懂。」

  花满学长也说:「嗯,对呀,我也觉得很有趣。虽然没有舞蹈,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但我确实了解到歌舞伎的动作和日本舞踊有共通点。」

  我顿时感到全身无力,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松一口气说:

  「好险。因为你们好像很不满……害我以为不行了……」

  「我们不满的是小太郎被杀,不是戏剧本身。」

  「对呀。应该说,就是因为有趣,才会在看完戏之后讨论这么多吧?类似看完一部疑点很多的电影。」

  芳学姊说得没错。

  戏剧和电影的乐趣不只在于观赏,还要加上事后跟别人的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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