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同好会能够成立。」
蜻蜓默默点头。飘落的花瓣掠过睫毛,我觉得很痒,不禁发出「咿」的假声。
春天真棒,我很喜欢春天。
感觉好像新的事物就要开始,令人兴奋期待、心浮气躁的空气,实在很棒。
在这种日子,就想要吟咏某段台词。
虽然这段台词的场景应该是在月夜的河边,而且是男扮女装的小偷在偷窃之后说的台词,由高中生朗诵似乎不太合适……不过,这段经典台词却非常符合我此刻的心情。更何况花坛砖头的高度刚刚好,附近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别人。
咚!我踏出右脚踩在砖头上,身体稍稍倾斜摆出架势。
「春空月朦胧,白鱼篝火也迷蒙。」
啊啊,果然很畅快。
默阿弥的七五调台词不论用听的或用念的都很舒服,令人神清气爽。
「冷风吹拂微醺时,心旷神怡乐淘淘。轻浮乌鸦欲归巢,河边船蒿沾湿手,插入小米中(注4:◆ 「湿手插入小米中」为日本俗语,意指不劳而获。),意外得来一百两~」
我念到这里瞥了蜻蜓一眼。面无表情的好友显得兴致索然,但仍照我上次教他的,加入吆喝声:「来驱邪呀来除厄。」我很得意地继续吟咏台词:
「今晚果真是节分?西海太遥远,只需到河中,落水夜莺可除厄。不似豆多一文钱,袋中乃金币。这真是……」
念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把最后的著名台词改编一下如何?
改编成现代风……也就是我们容易了解的说法。
我所生长的现代,以及感觉很遥远的江户时代,或许就能因此连结起来。
擅自乱改台词,作者默阿弥会生气吗?他应该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吧,毕竟默阿弥先生年轻时也玩得很疯。
一阵风吹来。
我的浏海被吹乱了,樱花纷纷飘落。
小姐吉三是个小偷。他以男扮女装的姿态让人掉以轻心,趁机偷窃。这天晚上他顺利偷得一百两,年纪尚轻的恶棍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会怎么说?
「打从春天就超Lucky~!」
蜻蜓听了我的台词仍旧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地替我鼓掌。
*
几天后的午休时间,蜻蜓递一张纸给我。
「候选名单。」
A4纸张上印著表格,整理出三个人的姓名、学年、班级、推荐理由、疑虑事项。看到简明易懂的版面,嘴角仍垂著面条的我不禁大为赞叹。我今天的午餐是炒面面包。
「蜻蜓,你真厉害,大概可以现在就去公司上班了!」
「嗯?」
从意外的语调听来,他大概不打算当上班族。我想到大约在国二那年夏天,我曾问蜻蜓将来想做什么。蜻蜓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给我的答案是:「……司那夫金(注5:◆ 芬兰小说「姆米谷」系列当中主角的友人,爱好旅行与音乐,喜欢自由与孤独的生活。)。」我本来想告诉他司那夫金不是职业,但看到好友眼中闪烁著难得的光芒,只好回答:「这样啊,那我就走姆米路线吧。」
我边嚼著炒面面包边看他给我的报告。
阿久津新、浅葱芳、丹羽花满──招募成员的候选名单是这三人。
「阿久津是一年三班的学生,推荐理由是……拥有梨园血统?哇,这消息是真的吗?」
「虽然只是传言,但本人没有否定过。」
梨园有时也泛指整个歌舞伎业界,不过在这里指的是歌舞伎世家。也就是说,他的父亲、祖父或近亲是歌舞伎演员。生长在这种家庭的男孩子,通常会依循家里安排成为歌舞伎演员,从幼年时期就接受严格的训练。虽然几乎没有自由时间,却能够锻炼基础功又有庞大的后台,因此具备压倒性有利的条件可以站上舞台。
即使生长在与传统艺能无缘的家庭,也可以拜歌舞伎演员为师,或进入专门的培育机构,开辟出成为歌舞伎演员的道路,不过起跑点总是差了梨园子弟一大截。以登山比喻的话,梨园子弟是从富士山的半山腰开始爬,一般人的起点却是在山麓……不,应该是在新宿一带选择登山鞋吧。可想而知,普通人大概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追上梨园子弟。在歌舞伎界,血统是很重要的。
「……嗯?不过他是情妇的孩子?」
关于阿久津新的注释这么写,蜻蜓边扒便当边点头。蜻蜓的便当盒简直像百科全书那么大,菜色也很丰富。
「这点本人也没有否认?」
「嗯。不过好像没人知道他父亲的名字。」
「这样啊……大人的世界还真是复杂。疑虑事项是:忙于乐团活动,没有意愿参加社团。担任Brilliant Imitation的主唱,受到部分女学生喜爱……」
「作词据说也是阿久津负责。」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乐团。从名称来看,可能是视觉系的吧……接下来是浅葱芳。喔,这个人是二年级生,极有女孩子缘的戏剧社成员。容貌端丽,在舞台上很耀眼,甚至还有戏剧社公认的粉丝团。如果能够成功招揽,绝对可以增加观众人数。疑虑事项是:要退出戏剧社预料将会很困难……」
我从蜻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