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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羽学长呢?」
「那边我也没有放弃。一旦放弃,『戏剧』就结束了。」
「差了两个字。」
就在蜻蜓如此回应我引用的漫画经典台词时──
砰!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背脊好似有电流通过般产生反应。
啪!啪!啪啪!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砰!
这段激烈的声响是歌舞伎当中常以「啪哒啪哒」的拟声词表现的「附」的声音。这是歌舞伎独特的效果音,以类似木梆形状的附木击打附板发出声响。
这时又加上「咿唷~!」的吆喝声,以及鼓声。
能管的笛音震撼耳膜。
我不知不觉地站起来。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我们后方是旧校舍的墙壁与窗户,窗户的位置有些高,我站上长椅,趴在窗户上窥视校舍内,看到了走廊,已经无人使用的长走廊。
然后,在走廊尽头──
有一名很年轻的弁庆。
他左手举著金刚杖、右手抬起,摆出「亮相」的姿势。
没有穿著舞台服装,没有梵天袈裟,也没有头巾与法衣,身上穿著黑色运动服,当然不会戴假发,只有脚上穿著白色足袋。
但是我仍旧一眼就看出,这是弁庆,武藏坊弁庆。
弁庆踩著「飞六方」的步伐。
我把额头贴在窗玻璃上,张大眼睛注视著。弁庆朝我逼近,大幅摆手,强而有力地踏著走廊往这里过来。他怒瞪著眼睛飞奔过来,转眼间就通过我眼前,简直像一阵风。
好厉害。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
「六方」步伐的震动如电流般传到我的身体与心灵,我惊讶得说不出话。弁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出现在旧校舍走廊?
「正统的。」
蜻蜓在我身后喃喃说道。
「蜻蜓,你认识他?」
「他是正统的梨园子弟。蛯原仁,一年一班,艺名是小泽乙之助。」
「什么?……那不就是白银屋的子弟吗?这种人竟然在我们学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他绝对不会参加社团。」
「我想也是。不过,还是去跟他谈谈吧!」
「喂,小黑。」
我不等蜻蜓把话说完就开始奔跑。
原来借走钥匙的是乙之助……不,是蛯原。他利用旧校舍的长走廊当练习场所。虽然他自己家里应该也有练习场,不过要踩「飞六方」需要很大的空间。毕竟这种步伐需要用上整条花道,名符其实地飞奔。
门锁已经打开,我踢掉皮鞋,从玄关急奔向走廊。声音停止了。
「蛯原!」
我看到黑色运动服的身影在走廊尽头。
我大约站在走廊的中央,距离蛯原有些远,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似乎注意到了,手拿金刚杖看向我。他脚边放著手提音响,刚刚的声音大概是从音响传来的。
「好厉害!」
我边说边跑向他,蛯原诧异地看著我。
「你的飞六方太有气势了!哇,我看得都起鸡皮疙瘩!」
「……你是谁?」
蛯原边问边把金刚杖靠著墙放下,发出「铿」的声音。面对突然飞奔进来、一脸兴奋的我,他明显露出怀疑的表情。蛯原的身高大约一百七十公分,有一张细长的脸,但肩膀不是很纤瘦,身体很结实,感觉轴心很稳。白银屋是精通男女角色的家族,因此像他这样应该是理想的体格。
「啊,我是来栖黑悟。」
「……黑衣?」(注10:◆ 黑悟与歌舞伎的「黑衣」同音,都念「Kurogo」。)
「不是拿『差金』的『黑衣』。黑色的黑,孙悟空的悟,黑悟。」
差金是黑色棒状小道具,前方会附上蝴蝶等做出翩翩飞舞的动作,由全身黑色装扮的人尽量不明显地(实际上很明显)操作。这个全身黑色装扮的人就是黑衣,有时会写成「黑子」,也常念成「Kuroko」,不过原本正确的写法应该是「黑衣」。顺带一提,下雪的场景穿黑色反而明显,所以会穿上白色装束成为「雪衣」。
「哦。黑悟同学,你喜欢歌舞伎吗?」
「嗯,很喜欢。」
「真少见,你还这么年轻。」
「哈哈,你不也跟我同年吗?」
「我是因为别无选择。」
蛯原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对我说:
「出生在白银屋,等于命中注定要成为演员,我们从好几代之前就走著同样的道路。」
「我在录影带里看过好多次第七代饰演的弁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