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让我怎么样都不想对他使用敬语。
那是在某天放学后──我独自在教室等待老师时的事情。
「喔,千秋也变成笨蛋一族啦?嘻嘻嘻。」
「不要把我跟你相提并论。还有,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吗?」
与来到教室的他一对上视线,便开始唇枪舌战起来。
日向隼人。
我在世界上最讨厌的这个人,由于是世界上最笨的人,所以跟我一起被留下来补课。
升上小学三年级的他依然没有太大改变。
总是静不下来,整天讲个不停,四处跑来跑去。
仍维持矮小的体型与硕大的嗓门,被女孩子讨厌,爱掀女孩子的裙子,与以前完全没有改变。
然而只有一件事──
只有一件事不同。
「吶,千秋,今天可以去你家吗?我们一起玩吧。」
「不要。为什么要让你来我家?」
不知为何──
从这时开始,他变得格外爱缠著我不放。
顾虑到没有朋友的我──但我想应该不是这样。他感觉不像是会思考这种复杂事情的人,感觉比较像是出于内心的单纯表现。
可能会被笑是自作多情……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对我抱有异性意识。可能真的只是我自作多情。
「一下子有什么关系。好不好?我会请你吃东西。」
「我不是说不要了。不要对我说话。」
然而,当时的我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用冷淡的态度地回应他。
因为我已经发誓了。
对著年幼的自己、对著懊悔的回忆、对著滑过膝盖的悲痛眼泪。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原谅他──
可是,我的这股决心轻易便被推翻了。
「啧,真无聊。话说回来,千秋的裙子会不会太长了?短一点比较好吧?」
「要是没有某个色狼的话。还有,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小千♥」
「……恶心。」
「嘻嘻嘻,你也可以喊我的名字。」
「才不要。」
我们的对话内容相当无聊。
这时,他突然说了一句话。
「你的脚还没有痊愈吗?」
「────咦?」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他的这句话真的太过突然。
彷佛带著寂寞、带著悲伤、带著懊悔。
平常的那张笑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一次看见与听见的表情与声音。
或许因为这个突然的展开而乱了手脚,于是我慌张了起来,意气用事地说道:
「一……一辈子都不会痊愈了。我这辈子只能坐轮椅,永远无法走路。」
冷酷的语气中彷佛带著责备。
说完这句话,我立刻便感到后悔。
「……对不起。」
「什────」
他哭著道歉。
他忍著盈满眼眶的泪水,发自内心悲伤地说道。我立刻恍然大悟,他是在为小时候的事情道歉。我以为他老早就忘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我一直这样认为。
「……没关系,我没有在生气。」
(──咦?)
我边说边质问自己。
决心呢?
懊悔呢?
不是怒气冲冲地说绝对不会原谅他吗?
然而这些跟眼前的景象相较之下,显得微不足道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为了自己哭泣。
这件事──告诉了我,孤零零一人还是很寂寞。
「……好喔。」
「咦?」
「……我说你今天可以来我家玩。」
「唔!真的吗?」
忍不住想怀疑他是不是假哭。
他立刻恢复平常的笑容。
「好,那走吧,现在立刻就出发。直接跷课。」他边说边推著我的轮椅跑了起来。
「喂,不可以!怎么可以跷课!」
我出声抗议,他却完全置若罔闻。
「没关系,没关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