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突然面对道个状况,我想一定让你感到一头雾水。但是你可以放心,隼人同学已经事先知道这件事。」
「什……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向等待著黎明到来的月亮,终于习惯了这片漆黑。千秋似乎也跟我一样,发现自己所在的地点后,表情变得更加慌乱不堪。
「这是……我跟隼人同学的……」
没错,欣赏得到美丽的夕阳海景,只属于你们两人的──秘密山坡上。
「千秋,隼人同学上次告诉了我接下来的任务。为了达成任务,才会安排这个状况。」
「你……你在说什么……你打算做什么……?」
我思考著应该如何解释,才能够让她明白,千秋则是语气慌乱地频频追问。算了,乾脆直接说出真相吧。
「千秋,你现在要凭著一己之力,用双脚走路。」
「啊──────」
我背对著逐渐下沉的弯月说道。千秋惊呼出声,在漆黑中仍可以看出她脸上的表情夹杂著惊愕与绝望。
「隼人同学指派给我的任务4,是要让你露出笑容。换句话说,必须让你接受隼人同学的死。于是我们想出了一个方法,就是让你自己学会走路,变得坚强起来,能够用笑容送隼人同学离开……可是,就算要求你走路,你一定不会乖乘听话吧?所以,才会安排这个让你非得靠自己走路的状况。」
「什么……!」
千秋似乎大致理解的状况,原本惊讶的表情,渐渐透出怒意。
「我不可能会听你的话去做……所以你就利用了隼人同学的时间……」
「没错。」
梦前光所安排的作战,是利用隼人同学对调成千秋的清晨四点二十四分,让千秋被迫必须靠自己走路──句话说,必须是在户外,不能有轮椅。在这种状况下,千秋只能乖乖听从我的话。
「千秋,听好,隼人同学果然想要一死了之。可是,那家伙写信告诉我,他不能就这样死去,千秋还是这么软弱的话,他死也无法瞑目。所以,千秋,站起来走路吧。让那家伙可以走得安心。」
「你……你在说什么啊……」
语气中带著困惑与愤怒,我看得出千秋正在紧咬著牙根,她想必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我感到很不是滋味吧。她瞪视著我,愤怒地说道:
「隼人同学才不会说自己想死!而且……突然要我站起来走路,我怎么可能做到!我不是说过了!没有练习是无法走路的!不要开玩笑了,快救救我!」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想回家的话──」
我边说边拉开距离。
从她坐著的位置,离了约二十公尺。差不多这样吧。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眺望得到大海,下方则是笼罩在黑暗中的街景。我走到悬崖边,转过身去。
「你要靠自己走到这里来,然后我就会背你回家。」
「怎么可以这样……」
黎明前夕的阴暗天空下,弥漫著一股诡异的气氛。
千秋的表情充满了绝望,让我明白她现在是如何看待我的。千秋急忙翻找上衣的口袋,但当然找不到手机。因为我们也有想到这一点。
「求救也是没用的,这附近正如你所知,鲜少有人出没,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清晨时分,所以我才会选了这个时间与地点。」
「唔……」
大概是明白我不会让步,千秋渐渐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很懊悔吧,对什么事情都做不到──无能为力的自己,只能乖乖听话的自己。
我自认这是很卑鄙的做法,因为这是你心仪的男孩子的心愿──我用这件事作为理由,硬是安排了这个状况。然而……
我相信你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你是个想做就做得到的人。你这一路上的确屡次输给了挡在前方的困难,也不断地逃避。可是,每一次你都曾经奋战过。
即使生来就无法走路,你仍用正面积极的态度活了下来。
原谅了曾经欺负过自己的隼人同学。
曾经独自努力练习走路。
然后──将一半的寿命分给了隼人同学。
因为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总是让你充满悔恨。因为挫败而哭泣,如此反覆著。即使如此,你过去的奋战并非虚假,正因为看见你的努力,隼人同学才会喜欢上你。所以,隼人同学才会支持这次的计画。
千秋,你说过你很后悔吧。
后悔没有练习走路,后悔来不及见隼人同学的最后一面,后悔将隼人同学囚禁在这个身体里。既然如此……有那些经验,更应该明白。
要是现在不努力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后悔是对没有努力的人所做的惩罚。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
「千秋!你跟过去的我很相像!」
一脸泫然欲泣的千秋注视著我。
面对著那份软弱──我面对著过去的自己,在逐渐消失的弯月下大喊。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怕,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老是只会抱怨,害怕改变现况,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其他因素。可是,有个人拯救了那样的我,有人改变了我。是那家伙──梦前光让我有勇气走到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