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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在最尾端的山贼,忽然皱起眉头,回头望向后方。
士兵们没有追上来。
莫非是「逃兵不追」?
但背后的士兵们,并非只是沉默目送他们而已──而是紧紧抱住身边的针叶树树干,或是爬上树枝。
那些举动,究竟隐含著什么意思呢?
当疑问从山贼脑海里闪掠而过的──那一瞬间。
「出来吧,〈煮沸之器〉!」
咒文诵咏的声音,响彻在针叶树之间。
是魔法。
由于一开始挨了一击,所以即使不清楚对方发动的魔法详细效果如何,但山贼们也还是能理解──那是对准他们的魔法攻击。
「散开!」
身为头目的山贼,用他那因恐惧和焦躁而变调的声音大喊。
集体聚集在同一个地方的话,一击强而有力的攻击魔法,就会把他们所有人一次歼灭。虽然不晓得魔法师瞄准什么地方,但大范围地散开来的话,应该就能避免全灭了──身为头目的山贼在心里这么想道。
可是……
「欸?」
从士兵们的对面那一侧──从山贼们逃跑的方向,有「水声」轰隆隆地逼近。山贼们对此,不禁愕然浑身僵硬。
缓坡上──怒涛汹涌而至。
这不是比喻。而是正如字面所述,真的有大量的水,一边夹带著雪与霜,一边朝他们迫近。
魔法师瞄准的──并不是山贼们。
而是大量堆积在斜坡上的雪与冰。
那些形成了雪崩──不,是形成了地点不太对劲的浪涛,袭向了山贼们。
「快逃──」
「要……要逃去哪儿?」
他们连应对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卷进了水里。
当然……这毕竟不到会溺死人的水位。
充其量──就只到脚踝泡在水里的程度而已。但即使如此,汹涌而来的大量雪水,绊住了山贼们的脚,让他们连走路──不,是连站在原地都有点困难。跌倒的山贼们,就这样子沿著斜坡滑落,然后被等在「下游」的士兵们逮捕了。
「混……混帐……」
尽管山贼们意欲起身战斗,却跌在地上起不来,任水冲流。而且,气温本来就已经很低了,一下子失温,身体也没办法好好行动。其中也有好几个人身体失温过度,陷入了濒死的状态。
尚有意识的山贼们都已经恍然大悟。
士兵们刚刚不追赶山贼,而是紧抓著树干和树枝,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士兵那一方打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测到山贼们逃跑的方向──不,为了让山贼们自己逃向最适合下最后这一著棋的方向,他们连袭击的方针也都已经盘算过了。
「很好,全都抓起来了。」
一名貌似指挥官的人,向其他士兵们下达指示:
「说不定有人心脏已经麻痹了,若是这种情况就给尤利诊察看看。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看起来救得了的家伙就救。要是有身体冷到快要死掉的家伙,就先让他们喝点醒神酒。已经先把酒喝光的家伙就得受罚,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吧!」
笑声从士兵之间扬起。
还能好好战斗──不对,还能做出反抗的山贼,已经连一个都不剩了。就事实而言,战斗已经结束了。
接著……
「──看来大致都搞定了呢。」
如银铃般的声音,回响在充满杀伐之气的现场。
正在逮捕──或照护山贼的士兵们,瞬间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他们视线所集中的彼端,有两道人影步行于树林之间,慢慢地朝这儿接近。
娇小少女与高挑老人。
「似乎是吶。」
虽然他们披著跟士兵一样的白色披风大衣……但他们两人的氛围,跟这个地方似乎有哪里不太合。他们两人都没有戴上兜帽,从披风大衣的缝隙,可以看到底下的衣服作工相当精美──像是参加晚会或舞会用的长襬礼服。至少看起来不像是用来走在山里或森林里的衣服,虽然脚下到底还是穿了防滑镶钉的粗犷长筒皮靴。
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在领地街道上漫步的贵族千金及其随从。
「……那家伙……啊……?」
体温正从全身流逝出去的一名山贼,一边朦胧恍惚著──一边喃喃自语。
这名山贼恐怕是有见过──不,有耳闻过吧。
耳闻过那名少女──她的容貌。
圆滚滚的紫色眼珠,以及银色长发。
这些都跟以前统治贾兹帝国的〈禁忌皇帝〉阿图尔•贾兹的眼睛、头发颜色一样。然后,据说有人自称是那个〈禁忌皇帝〉的遗孤,为了复兴帝国而在行动著。这样子的传言,即使在这个北方边境,也被人煞有介事地偷偷流传著。
亦即──
「……嘉依卡……贾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