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目标,才是乱破师。不为己望,方为乱破师。
对乱破师而言,目标和愿望皆为雇主所有。
正因为这样,所以乱破师不能当乱破师的主人。
那就像是用虚无来满足虚无一样。
“还有,辛……”
阿卡莉用像是忽然想到似的语气补充说明:
“我过去多多少少也曾敬慕过哈丝敏。就这层意义而言,你是我的仇人。就算没有牵扯到哥哥,我也没道理改去服从于你之下。”
“彻头彻尾地满是私心吗?”
辛傻眼地如此低喃。
“天生的顽固,让你连亚裘拉村的教诲也搬到脑后去了吗?”
“………”
“——可怜呐,居然受感情摆布,任个人意志折腾自己。道具要是不好好当个道具的话,就只会被弃若敝屣,什么人也成不了。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就这样子彷徨在毫无意义的虚无之中。”
“……那……”又怎样——阿卡莉像是要这么说似地歪着头。
“我是阿卡莉·亚裘拉。仅只是如此,别无其他。但这样就够了。”
阿卡莉的唇角慢慢地往左右两边勾起。
“反倒是光那样还无法得到満足的辛·亚裘拉——你比较可怜呐。”
或许那动作是嘲笑也说不定。
强烈的笑容,虽然明亮——却戴着某种野兽般的狰狞。
“………”
“可以理解了吗?辛·亚裘拉。正确的乱破师哟!那么,差不多该由我来超渡你上路了。”
阿卡莉一边笑着,一边重新备好挥舞铁锤的姿势,并开始——隐诵:
“我为钢铁!”
*
绵延至天际的巨大螺旋阶梯。
由半透明如玻璃般的素材物质,以及萤蓝色的术式回路花纹所组成。就算试着仰望那座阶梯,最后也还是朦胧得看不见尽头——完全无法想像那到底有几阶。
不过,爬那个阶梯似乎不需费什么力的样子……拖着开始老朽的肉体,走在那上面的贾兹皇帝,已经不见踪影了。
“从这里爬上去。”
托鲁踌躇并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如此扬声宣布。
还是不能就这样子让贾兹皇帝走掉。
〈禁忌皇帝〉打算创造战争永续的世界。
那或许是……过去托鲁所期望的世界也说不定。
能以乱破师身分立身扬名的世界。在没有栖身之所的和平世界里,被轻蔑为“无用的长物、战争的遗毒”。与后者不同——前者确实是乱破师最好的舞台。
但是,托鲁原本想以乱破师身分立身扬名的原因是什么?
哈丝敏·巫罗。
她与其子之死——已然断绝的命脉。
毫无意义地出生,毫无意义地死亡。他想要改变这样子的世界。什么都没能留下,就只是任由他人的欲望践踏,然后消失……这样子的生命、这样子的状况,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
所以他才想要改变世界。但是,对于从小就被培育成乱破师的托鲁而言,他会的手段只有“在战场作战”一项而已。因此,在和平的世界里,他什么都做不了。是故,他之前都在冀求着战乱。
然而……
(别开玩笑了……)
任由他人欲望践踏然后消失的生命。
那正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的现状啊。
人称为“神”,啜饮人类喜怒悲欢的怪物——就算乘着机动车、乘着船只、乘着航天要塞,也到不了它那儿。那怪物一边在“别的次元”俯视着一切,一边看着东奔西颠的人类,然后品评玩味着。
贾兹皇帝说,人类是因此——仅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被创造出来的生物。
有其意义,也有其功用。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
为了让俯瞰这世界的怪物高兴,人类被创造出来,然后就这样子什么都不知道,一面拼命挣扎,一面活着。
如果仍被蒙在鼓里的话,托鲁或许也会就这样子活下去,时而发怒,时而大笑,时而迷惘,时而悲伤,让神得以尽情享受他陷入困境的人生也说不定。哦不,就像人类不会去意识洒在料理中的一粒盐一样,对神而言,托鲁自个儿的人生,应该也渺小到它根本没办法一个个去意识吧。
这真的毫无人类的尊严。
就只是任其消费而已——
(绝不让你如愿!)
要是有贾兹皇帝以外的人登上这个螺旋阶梯的话,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会跟贾兹皇帝一样,成为舍弃肉体的精神生命体吗?
还是说,会无法适应由术式所造成的“升华”,然后死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