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的所有经历。因为他被制造成可以做到这样。
因此,他全都回想得起来。
也包括——自己“初始”的那个时候的事。
“——嗯哼。”
王座——原本是哈尔特根公王的东西——奇迹似地没有坏掉,安然地幸存了下来。阿图尔·贾兹一边在王座上坐了下来,一边检查着复原后的自己。
具体而言,就是在驱动着脑袋,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有保持最低限度的持续性、同等性,以及思考的网络有没有断层。因为他曾一度舍弃掉肉体,过滤——排除掉多余的部分,“转生”成他所期望的形式……由于这是个多少有点勉强的方法,所以有可能会产生预料之外的问题。
关于肉体方面,他已经透过与〈神使〉们的交战大致确认过了。而且,唯独这次,他无需让自己耐久到好几百年。只要能撑到下一个阶段就足够了。
看来他并没有丧失掉特别多的记忆。
连细节都毫无阙漏,他牢牢地记得自己的前半生。当然,也许因为曾有人把遗体拿来当作魔法用的思念料来使用,所以应该不太可能会完全跟“转生”以前一模一样——不过,用来保持“身为阿图尔.贾兹的自我同等性”的要点、梗概部分,似乎并没有特别损坏到。
“……”
阿图尔的嘴角漾起带着苦笑的扭曲。
在他的周围,有好几道如幻灯机放映出来的虚像——模糊的细节幻影跃动着。
为了避免干扰闯入,他展开了结界……在他造出准物质的“墙壁”时,多余的素材物质漂浮在他的周围,反映着从阿图尔的思路方隅漏泄出来的记忆。
当然,阿图尔并非故意为之。
特意以眼睛看得见的形式陈列自己的记忆——他并非这般好事之徒。
然而……
“这是……”
始终伫立在墙边注视着那些幻影的辛,短促地沉吟了一下。
“据说〈禁忌皇帝〉活了三百——哦不,活了五百年之久……”
尽管他不是很清楚细节,但似乎也察觉到放映出来的虚像,并不是现代的景物……那些至少是百年以前的风景。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然后又消失的幻影之中,或许也混杂着几个任谁都知晓的历史事件吧。
“正确时间是六百零八年。我说的是这副身体呐。”
阿图尔把手覆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如是告诉他。
“在此之前的身体,因为毕竟还是退化得太严重了,所以有『重新造过』一次。”
像当初被生出来的时候那样。
抑或者,像这次——转生的时候一样。
“若以『持续性的自我存在』这个意义来计算的话,我的年龄已经是一千七百八十八岁了。”
阿图尔面对着一脸目瞪口呆的乱破师,如是说道。
*
时间已接近黄昏。
在村庄里的各处,可以看到人们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准备赶着回家的身影。
跟昨天一样的今天。跟今天一样的明天。
战后的五年,人们适应了这种平凡的日子。没什么根据地深信着,跟昨天一样的夜晚,也照样会在今天降临。虽然世界并非恒常不变,但纵使如此,统领世界的天理,也不会突然就发生改变——日升而早晨降临,日落而夜晚到来。在宛如潮起潮落般的反覆当中,时间平平淡淡地流逝了。变化之处,仅只有表面而已……在人们之间,已经有着这种类似彻悟达观般的共识。
可是
“爸——”
刚才在田里帮忙工作的孩子,忽然止住了脚步。
想早点回家休息的父亲,向前走了几步之后,才有点不耐烦地停下了脚——然后皱着脸孔,回头看向孩子。
“你在干嘛?快——”
“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啊——”
父亲把视线转向孩子所指的方向——然后重复眨了好几次眼睛。
他原本以为是眼花看错了,但他不管眨多少次眼,揉多少次眼睛,那东西都还是确确实实地杵在那儿。黄昏时分,跟平常一样染成橙黄色的天空,被那东西刻出了宛如某种“裂缝”的痕迹。
是树木?还是高塔呢?
那个东西在群山的山脊彼侧倨傲地耸立着,形成了风景的一部分。
方位是在首都格兰森所在位置的附近吧。看起来像是在群山的彼端。由此便能明白,从这儿到彼处的距离,应该连骑马也需要耗上整整一天以上的时间。
明明如此,但它看起来——竟十分清晰。
那东西远在彼处,高耸到把风景由上而下地切割开来。
那既不是树木,更不是高塔。
那种东西既不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就成长出来,也无法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建造得了。更何况,根本没人听说过有那样巨大的植物或建筑物。毕竟那东西的顶端,可是穿透了暗红色的云朵,直到遥远的天空彼端啊。
那个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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