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跟父亲之间的记忆,大多非常暧昧,且缺乏具体性。
那些记忆——她就算回想起来,也不会直接给自己的心带来任何悸动。
反而是她和大卫、赛尔玛一起度过的日子,远比那记忆还要更具有真实感的重量。大卫的伤口、赛尔玛的未归,现在皆化为确确实实的“痛楚”,历历可辨地重压在嘉依卡的心头。
重新将空白前的记忆,跟这些相比的话——
“……………”
嘉依卡忽然心生某种脚下即将要崩塌般的恐慌。
恐慌来自于一个疑问。
自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但她会不会只是受到不确实、没有真实感的记忆所影响,所以才那样——深信不疑呢?
话说回来,为什么有这么多自称嘉依卡的人?
自己真的是嘉依卡·贾兹吗?
“我……!”
“你搞什么啊?我还以为你是来探病的,结果其实是来欺负我们家的公主大人吗?”
大卫以听似懒散的口气,如此对托鲁抗议。
乱破师青年——夹杂着叹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我纯粹——只是想要问问看而已。如果你觉得不愉快的话,对不起。”
“…………什么嘛。”
托鲁爽快地道歉。大卫见状,一脸扫兴似地这么说道。
接着——
“打扰你了。”
托鲁这么说完之后,就把背移离了墙壁。
“……托鲁?”
“你伤口要仔细地医好。我们家的阿卡莉所做的软膏和止痛药也留给你。那家伙的研药技术可不是盖的呐。”
托鲁交代完这些以后,便走近嘉依卡的床边,将两罐小瓶子留给了她。
“托鲁……”
“那就这样啦。”
托鲁说完,旋踵转身。
对着他的背影——
“托鲁!”
嘉依卡忍着疼痛,出声喊住他。
“我也——‘谢谢你’。”
“…………………?”
托鲁回头越盾望着她,嘉依卡——连忙从记忆之中,拖出她在下次见到他时想要亲口对他说的话。
“出手,救了我。”
“………………啊啊。”
刚刚有一瞬间露出疑惑表情的托鲁,对她点了点头。看来他为嘉依卡丢出飞镖一事,已经被他遗忘了吧。这名乱破师——明明该是“有人事物堪利用,就直须好好利用”的乱破师,却毫无挟恩图报的打算。他自己明明搞不好会因为干涉了那场比试,而被剥夺武斗大会参赛者的资格。
今天早上托鲁自己才说:“我身为乱破师,根本就是个次等货啊。”
他确实时常没能彻底贯彻冷酷无情的原则。
但话说回来,他如果是个只追求合理性和利益的男人,那他现在应该就不会和白色嘉依卡一起行动,而红色嘉依卡应该也不会这么执着于他了吧。
从于理者,凡事合于理,即能妥善了之。
但他们无法创造出超乎于理——上述以外的结果。
红色嘉依卡之所以追求托鲁,就是追求他的这一部分。
既是乱破师,却又不像乱破师。
但不就是正因如此,所以才能得到——其他乱破师所得不到、唯独他才能引导出来的某些事物吗?
嘉依卡抱着如此想法。也不晓得托鲁是否看穿了嘉依卡的这般想法——
“结果身为乱破师而言,像我这种家伙,真的——很要命、很糟糕呐。”
托鲁语带自嘲地这么说完之后,便走出了房间——他只微微轻瞥一眼,房里的芙蕾多妮卡也跟着追在他的身后。
——————————
他的伤口虽然很深,但都不至于致死。
以佣兵的身份工作至今,他受过无数次的重伤,也亲眼看过无数个受了致命伤而死掉的人。自己伤得如何、胡来到何种程度会致死,尼古拉大致上都了然于心。
因此——
“……可以打扰一下吗?”
尼古拉判断自己尚能做到“在兵营中四处走动”这般程度的事,于是——他把薇薇留在房间里,迳自去拜访某间房间。
他已经事先向警卫卫兵询问过位置了。而那间房间,就位在那个位置。
那间房间即是分配给——
“…………”
刚才和他们对战的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