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人,镇日靠阿卡莉赚的钱维生吧。
但是——现在……
他该为了救白色嘉依卡,把“遗体”交出去吗?
他该为了完成白色嘉依卡的目标,对她见死不救吗?
托鲁现在正被迫面临这两个选项。因此,红色嘉依卡的提议对现在的他而言,又更是别具涵义。托鲁若只是盼着自己的愿望——盼着“乱世再度到来”、盼着立身于战国时代的话,那么他还另有这个选择——舍弃白色嘉依卡,转而投靠红色嘉依卡。如此一来,托鲁将可在红色嘉依卡的麾下,代为执行白色嘉依卡的目标——“收集遗体、吊唁皇帝”。
如果是辛的话,又会怎么选择呢?
如果是普通的乱破师——
“你还真是体贴呐。”
托鲁按捺住心中的苦恼——面无表情地说道。
若是平时,这时他应该正露着一抹苦笑吧。但他现在就连苦笑的心力都没有了。
“……?”
或许是觉得托鲁说了出乎意料的话,抑或是察觉到托鲁的态度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红色嘉依卡瞪圆双眼,凝望着他。
“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不胜感激呢。”
托鲁一边说,一边将视线转回城堡的方向。
看着红色嘉依卡的脸,会让他静不下心来。
“我是白色嘉依卡的家臣,只要白色嘉依卡一日不解除,这个关系就不会改变或中止。不然的话,乱破师就只是无法无天、蛮不讲理的家伙了。”
“……忠义?”
红色嘉依卡问这话的口气,像是想表达自己不太能理解。
“是那样吗?或许是那样吧。”
托鲁含糊地点了点头。
自己会跟随着嘉依卡,想来跟世间一般所谓的忠义,应该又是不太一样的情感。但若问他“是怎样的情感”,他也不甚明白。由阿卡莉来说明的话,她或许会援引恋爱啊、爱情啊之类的情感吧。不过,托鲁觉得那还是有些似是而非。
她是带来契机的那个人,让他这个存在,得以真实燃烧自己的性命。
如同孩子难忘双亲、女人难忘第一个男人一样,托鲁亦难忘此事——他因嘉依卡这个存在、因她而首次得到可用乱破师身份尽情战斗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像个乱破师。
可是——一想像自己背弃白色嘉依卡,转而投靠红色嘉依卡,托鲁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先不论是好是坏……总之他很难苟同那样子的自己。
“说实话,我身为乱破师,根本就是个次等货啊。你要挖角的话,还是去找其他家伙比较好吧。”
“我——想要,托鲁·亚裘拉。”
红色嘉依卡说道:
“不是,想要,乱破师。”
“……?”
“不论你身为,骑士、佣兵、战士、还是魔法师。”
换言之,她的意思并非是“想要乱做师作为她的一手下”,而只是想要托鲁亚裘拉这个人吗?
然而——
“…………”
红色嘉依卡一跟托鲁对上眼,便马上撇开视线,仿佛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羞耻。
而托鲁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
他是乱破师。自懂事以来,他就已经注定要成为一名乱破师了。
因此托鲁认为“身为乱破师”一事,就跟“身为人类”、“身为男人”等事一样理所当然。“身为乱破师以外的自己”——这种可能性,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尽管同村的同伴们都说他不适合当乱破师,但他不晓得还有什么其他选择。他可不认为连当乱破师都当得零零落落的自己,能成为其他领域的专家,也从未想过会有人冀求、认同这样子的自己。
所以——
“该怎么说呢……”
托鲁窘于用言语表达,凝望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
“谢谢你呐。”
“托鲁……?”
托鲁突如其来的道谢,让红色嘉依卡浮现出貌似疑惑的表情。
“你的提议令我不胜感激,但请恕我难以答应。”
托鲁再次直直望着红色嘉依卡的瞳孔,说道:
“我的主人终究是白色嘉依卡。”
“……真遗慽。”
红色嘉依卡一说罢,便发怒似地——不,是闹别扭似地再次撇开了视线,然后说:
“比试、‘争夺遗体’,两者皆——绝不放水。”
“那是我要说的话。”
他不能放水。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做这种事。
只是——
“你说……你需要的是除却‘乱破师’这个头衔,纯纯粹粹、原原本本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