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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述说别人的事一样——
“我刚才也说了,那时候原本要去迎接的人马,是辛哥和托鲁哥哥所属的那一队。我……我邀了几名同伴,在他们原先预定会经过的路线上,做了点恶作剧。我们事先在托鲁哥哥他们所预计的去程上,设置了简单的陷阱。”
“为何……?”
“没什么作恶的理由。就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阿卡莉如此说罢——然后一副自己也是如今才重新察觉到的模样,眨了眨眼,添加了这么一句:
“硬要说的话……就是想要他们的认同而已吧。”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阿卡莉的嘴角,似乎有一抹自嘲的笑意闪掠而过。或许那只是嘉依卡的错觉也说不定。
“想要让周围的大人们、辛哥,还有托鲁哥哥认同。”
阿卡莉说当时那个恶作剧,当然不是什么会让人受伤的危险陷阱。
然而,虽说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但那些小孩子都是亚裘拉村未来的乱破师,再加上偏巧那时的大雨,造成了视线不佳——因此,负责联络的人似乎中了陷阱,花了点功夫才解脱。
若有按照一开始的预定,多数人一起行动的话,或许同伴就能马上帮忙解开了。但由于只是要联络告知而已,因此负责的乱破师也就单独行动,让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结果……负责联络的人未能遇上商队。
而后过没多久,商队就遇袭了。
当然,阿卡莉和其他帮忙的乱破师见习生,都从未想过会发生那种事情。从阿卡莉一伙人懂事以来,出入亚裘拉村的商队都未曾过袭——因此每个人都有点小看了“迎接”的重要性。
还有,由于商队也来往于亚裘拉村无数次了,因此他们没有在会合地点等待迎接人马的到来,而是擅自判断先行继续前进,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并不是特定的某个人错了。
这是由好几个不幸的偶然所交叠而成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阿卡莉他们所设下的陷阱,本来应该以“无聊的小孩子恶作剧”作结才对。
然而——
“托鲁哥哥没有责怪我。”
阿卡莉眨了眨她的双眼,如此说道:
“负责联络的人如果有按照原订时间抵达的话,哈丝敏他们便会变更路线,恐怕也就不会过上山贼——也不会因此丧命了吧。换言之,哈丝敏他们是因我而死。虽然哥哥对此事应该也心知肚明,但是……”
据说辛和其他成人乱破师们也同样如此。
阿卡莉自认是自己的“罪愆”,却从未因此而受到责骂。不过,或许只是所有人都忙着将那些袭击商队的凶手们抓起来全部杀光,因此才没空去责备小孩子的恶作剧吧。
但从阿卡莉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亦可说是——他们未能获得偿罪的机会。
“所以……跟着托鲁?”
“是啊。”
阿卡莉点头。
应偿罪的对象——被害者们全都已经死了。
如此一来,若真有其次的赎罪对象的话,那对象莫过于因他们的死而感到最悲伤、最痛苦的人。莫过于因他们的死,所受的冲击大到连个性、人生都大变的人。
譬如托鲁·亚裘拉。
“哥哥从那天起就不太展露笑颜了。而且,还自己持续进行踏错一步就会死亡的锻炼。结果,他虽然具有在亚裘拉村中数一数二的实力,但另一方面,太过执着于哈丝敏之死的哥哥,被周围的人评价为‘身为乱破师,情绪过于不稳’。喜怒哀乐尽表露于脸上。情绪的摇摆不定也会波及到能力。虽然这个倾向在哈丝敏死前便时有所见,但在她死后就变得更显著了。最后,周围的人判断哥哥太过于脆弱——不适合以乱破师的身份上战场工作。”
“…………”
嘉依卡无言以对。
拥有喜怒哀乐、哀悼某人之死的心情,竟被评价为“脆弱”。多么残酷的乱破师世界啊!嘉依卡只认识托鲁和阿卡莉这两个实例而已,因此一直以来都没有深入思考过——不过,若非克制力强的人,或思考原本就毫无人性的人,不然恐怕真的会做不来那样子的工作。
然而……
“是我害哈丝敏丧命,换言之,是我害托鲁哥哥无法顺利成为乱破师。”
阿卡莉总结般地如是说。
“阿卡莉——罪恶感?”
“或许是吧。”
总是一脸凛然端正的阿卡莉,此时却有一抹掺杂苦笑的扭曲表情,从她的侧脸一闪而过。
“在这层意义上,我也是个不适任的乱破师。辛哥也这么说过。所以我才会跟哥哥一样,被延后了上战场的时间。”
阿卡莉短短地叹了口气——这真的极为罕见——然后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