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呼啸而过而已。
是的,正如字面所述的一样,“就只有风而已”。
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前后左右都没有,就连下面——甚至连地面也没有。托鲁和阿卡莉仅靠着一条绳子,吊挂在高高的空中。
托鲁和阿卡莉现在——正在进行“空中飞越”的训练。
在隐于山里的乱破师之村——亚裘拉村村里,未来的乱破师们每天都在进行各式各样的修练。一般的武术就不消说了,而骑士、战士所不会学到的——非但如此,便连骑士、战士想都不会想到的特殊技术,他们也少不得修练。用来操纵流言蜚语的心理操控术、纯熟掌握毒药和剧药的研药技术、各种锁头和陷阱装置的拆解方法。当然——就算只论体术的话,也有好几种特殊的招数。
而那些特殊技术之一、被公认为最危险的一招,正是“空中飞越”。
从一条横亘山谷上方的长绳上,有两条短绳朝着正下方垂落。而两条短绳的尾端,各吊着一个人。其中一人像钟摆一样摇晃身体、增强劲道之后——见机放开短绳用力一跳,而另一个人则在空中接住他——这就是“空中飞越”。
当然,如果双方没配合好的话,放手跳的那个人,就会倒栽葱掉到谷底去了。
然而,阿卡莉却——偏偏——缩回了她的手。在托鲁跳了之后,她应该也要伸出手臂抓住托鲁的手才对,但她却在彼此的手将触未触的那一瞬间,突然缩回了手。
“没想到哥哥居然会那么激烈地渴求我。”
阿卡莉说道:
“因此而动摇得忍不住打消了主意,我想也是合情合理的呐。”
“不要说得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请耻笑这么经不起考验的我吧。”
“我才笑不出来呢!”
虽然他们一起长大,但他有时候仍然不懂这个妹妹是在想些什么。
“……给我记住!轮到你的时候,我也要对你做一样的事!”
托鲁对阿卡莉如此低语。
然而——
“换句话说,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尽全力去抱住你吗?”
“……哎呀呀?”
这样好像没有什么报复的意义。
“呃不,不是那样……”
“抱歉呐。原来比起抱人,哥哥反而比较喜欢被人抱吗?原来如此,难怪哥哥会生气。我身为妹妹,对哥哥钻研得还不够彻底呐。请耻笑我这个不中用的妹妹吧,哥哥。”
“就跟你说了,我才笑不出来呢!”
仍跟阿卡莉抱在一块儿的托鲁大声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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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人类在濒死之际,过去的经验会如走马灯般地回放在脑中。
是单纯的怀旧吗?还是面临人生结束,力求不留憾恨的一种回顾呢?又或者,更直截了当地说——是强烈的恐惧及后悔所造成的精神错乱呢?
不论是源自于哪一种心理活动……近在眼前、避无可避的“死亡”,想必就是引起该现象的肇因没错了。
那也就是说——反过来说的话,过去的记忆毫无脉络可言地从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不就代表了那个人在肉体上、精神上已经做好准备要接受“死亡”了吗?
那么……
“——!”
托鲁在半空中愕然眨眼。
他恐怕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吧。
毕竟他突然被人抛到了温度低下、空气稀薄的半空中。
(糟了……!)
风在耳边轰隆隆地呼啸而过。
哦不,严格说来,呼啸而过的并不是风。正在移动的并非大气,而是他自己本身。而他的移动方向并非横向,而是纵向——换言之,他正在以猛烈的加速度朝着正下方而去。
托鲁·亚裘拉正在坠落。
完完全全的头下脚上。
(现在可不是悠哉欣赏走马灯的时候啊!)
正在坠落的他,正上方——并非天空。
展现在他眼前的巨大钢铁建筑物,大到足以塞满他所有的可视范围。
那是座飞天城堡、最大最强的魔法机关,是菲尔毕斯特大陆史上旷古稀世的超巨大决战兵器。既无支撑之物、亦无悬吊之物,如高山般巨大的那个建筑物竟飘浮在半空中……简直就是超乎幻想。
航天要塞〈凌空者〉。
“呜……!”
托鲁便是从那儿掉下来。
当然——没有救命绳索。托鲁现在根本没有停下坠势的办法。
正如刚刚失去意识时所看到的往事……乱破师预设会在高处活动,因此也少不得进行高处的修练。
而那些修练之中,也包括了从高处坠落时的对应方法。像鼹鼠般展开衣服以制造空气阻力、或是用飞镖扎入墙面来产生阻力,这些降低坠落速度的方法,托鲁都曾经学过。
不过,这些方法都有其条件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