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低下头来。
“……我之前就说过了吧。”
托鲁忽然忆起,于是开口说道:
“不惜杀人也务必要达成的愿望、不惜杀人也务必要守护的对象。你该不会没有这样子的人事物吧?没有这种想望、没有这种对象,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你可就连狗都不如啰。”
“…………”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薇薇闭上嘴不再言语。
取而代之的是——
“没那回事。薇薇可是为了基烈特大人呢。”
“芷依塔!”
薇薇发出惨叫般的声音——托鲁和芷依塔又再度转过头来,将食指抵在嘴巴上向她示意。看来这名暗杀者少女,并不适合参与密探的行动呐。
“对……对不起。”
薇薇如此说完之后——面红耳赤地将视线瞥向了别处。
“我有我想要达成的目标,而我的目标在现在这个时代,很难达成得了。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说就算回到战国时代也不错啊。仅仅如此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托鲁再次将视线转回到前方,同时如此说道。
(……我干嘛说这些听起来就像是借口的话啊……)
不管薇薇再怎么讥刺他,他都一概无视不就好了吗?
他回头越肩瞥了她一眼,只见她正鼓着双腮,缄默不语。
(……啊啊,她这个样子,还真像那个家伙呐。所以我才会这样吗?)
托鲁忽然心里作如是想。
年纪相仿……而那张典雅的面孔,有些部分总觉得跟嘉依卡颇为神似。她如果戴上假发,在眉眼处稍微画个妆、或是用某些东西修一下,别人或许就会误认她们两个了。
托鲁每每受她挑拨,便忍不住和她进行毫无益处的对话,想来或许是因为有一种在跟嘉依卡说话的错觉吧。托鲁就算被其他人误解也无所谓,但唯独无法忍受嘉依卡误解他。
能够获得主人的信任,方称得上乱破师——否则的话,就真的只是个流氓、只是条野狗了。
(——嘉依卡。)
消除脚步声,在要塞内前进的同时,托鲁的脑海里浮现出少女主人的脸孔。
她恐怕是被里加尔图带走了吧。
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要把她带走,但是——
(请务必给我安然无恙地等着啊!)
托鲁现在就只祈求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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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起拳头,朝天空伸直手臂。
一只乌鸦——飞降在那只手臂上。
“……哼嗯。”
基烈特队的魔法师“马特乌斯·卡拉威”皱着脸,放下了手臂。乌鸦聪明地沿着他的手臂,停在了马特乌斯的肩膀上。
剃得精光的秃头、长度及地的暗色系衣服、再加上脸上仿若刺青的花纹。他的这副尊容,和乌鸦不吉的表征相辅相成,看起来真的很令人毛骨悚然。该怎么说呢,总觉得让人不禁联想到日常与非日常、生与死的对比。就算他再内心里真诚的担心着其他人,但外表却全然看不出来如此。这正是这位前僧侣、现魔法师令人不禁掬一把同情泪的地方。
不过,他本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一点的样子。
“怎么样了?”
站在他身旁的铠甲巨汉,歪着头如此向他问道。
那张彷佛由岩石刻成的脸孔——虽然只有隐约而已,但他脸上确实浮现着一抹担心同伴安危的表情。外表看起来虽然是个性格粗暴、豪爽磊落的佣兵,但也因为如此,其内心世界似乎很容易就这样子表露于外。
尼古拉·阿弗多托尔。
现在——基烈特队的移动基地“机动车〈四月号〉”,就只剩他们两个人而已。
薇薇和芷依塔潜入了航天要塞〈凌空者〉之中,而队长亚伯力克和李奥纳多则正在加瓦尔尼公爵讨伐军处,说服讨伐军暂缓攻击。尼古拉和马特乌斯则留在〈四月号〉待机,同时等候薇薇她们的联系。
“……哼嗯。”
马特乌斯从装在乌鸦脚踝上的通信筒中——简而言之,就是可以放入小型信函的容器——取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条。
他擅于用魔法支配鸟兽的精神,并借此役使它们。
通常他会用魔法将支配术式嵌入鸟兽的意识之中,然后直接跟鸟兽的意识“互相连接”,如此一来,他自己也可以马上知晓鸟兽的所见所闻。若单纯只是要取得联系的话,这样子做应该就很足够了。
但是——像航天要塞这种大规模魔法不时运作着的巨大魔法机关,在它旁边发动个人魔法的话,往往会发生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不良观象。
和鸟兽的距离拉得越开,受影响的不良现象就会越显著。
因此,马特乌斯仅只是用支配术式,将一定的行动模式嵌入了乌鸦的意识之中,限制它的行动,让它担当搬运信函的角色而已。这个方法,跟平常马特乌斯能够随时操控鸟兽行动的做法并不一样,并不会因为魔法通讯的讯号异常,而导致乌鸦的行动失常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