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章 杀人者的本性 MURDER INSTINCT


  重新体悟自己所引以为目标的“战场”。

  重新体悟自己所引以为志向的“武人”。

  竟是像特奥巴登他们这样子的家伙、竟是这种视他们为正确的世界。

  他们本身应该也有亲兄弟、朋友、妻子、恋人才对——但他们却没有发现:自己视作为“损耗值”而得以轻易割舍的人、以及自己所重视的人们,其实是同等的存在,而就算他们发现到了这个事实,他们仍不愿意去思考。

  在战争这个大义名分之下,他们停止了思考。

  他们已经满心认为即使思考也没有用处了——

  (我所追求的——难道是这个样子的吗?)

  手段跟目的本末倒置。和主从关系的精神相悖。

  作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管再怎么加以粉饰,结果还不是以自己的欲望为最优先——这样子,不就跟毫无理性、不具志向的野兽没有什么两样了吗?哦不,至少野兽不会说些模棱两可的借口,如此看来,反而是野兽还比较纯洁高尚呢。毕竟野兽不会在嘴巴上说些好听的话来为自己狡辩。

  是因为出生在这样子的家庭?

  因为被人这样子养育长大?

  (我……)

  之前从未深思过,就这样子一直憧憬着战争。

  将作战这件事情,错当成目的,而非手段。

  将作战判定成自己活着的目的,一路精进自己的武学至今。

  但是——

  “武力是手段,不是目的。”

  亚伯力克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下一瞬间,亚伯力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了剑来。

  “——!”

  第一先遣队,包括特奥巴登在内,全都以愕然的表情瞪视着亚伯力克。

  哦不,是瞪视着亚伯力克手上那把直指着特奥巴登鼻尖的剑锋。

  “阁下这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特奥巴登气忿忿地大喊。

  他也立刻准备要挥起手上拿着的骑兵长枪,但已经太迟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间隙已经只剩一把剑的距离——若要以长枪制住亚伯力克的话,这间距实在是太短了。更何况亚伯力克又再踏出了半步,更加逼近了特奥巴登。如果亚伯力克有意为之的话,在这个位置他可以就这样子深深刺穿特奥巴登的面孔。

  “不管怎样,都请您务必暂缓攻击!”

  “你疯了吗!”

  特奥巴登向后方退去,而亚伯力克则跟着踏上前去。简直就像是讲好一起跳舞似地,两人的距离恰好维持一样,固定不变。

  “吓!”

  特奥巴登将骑兵长枪扔向亚伯力克,然后伸手探向挂在腰边的备用武器——长剑。他扔出骑兵长枪,是打算逼得亚伯力克多多少少有些退怯,以强行制造出空隙来吧。

  然而——

  “——!”

  亚伯力克毫不在意他所扔出来的骑兵长枪——没有瞄准好目标就随便扔出来的长枪,根本不可能刺得中东西——亚伯力克用剑刺入了特奥巴登的右手。

  这一记突刺,精妙无比地对准了铠甲与铠甲之间的缝隙。右手腕被刺伤的特奥巴登,一边发出短促的呻吟声,一边用左手护住放掉了长剑的右手。

  “……你这家伙……!”

  亚伯力克的剑锋,再次刺向特奥巴登那顶面罩尚未合上的头盔。

  “别出手!”

  “可是!”

  这几句喊叫,在特奥巴登的后方此起彼落。恐怕是魔法师或弓兵意欲向亚伯力克发动攻击,但却被身旁的同事们们制止了吧。如果没有相当程度以上的精确度,那么朝亚伯力克发动攻击,很有可能会牵连到特奥巴登。当然,亚伯力克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维持着这般离特奥巴登极近的距离。

  “您们如果是清醒的话,那么我的确是疯了吧!”

  亚伯力克喊道。

  一旦拔了剑,心里的踌躇便烟消云散了。

  身为贵族的高贵义务,乃“为守护而战”——挺身而出,甚至将自己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也务必要守护君主、守护领地居民、守护正义。正因如此,贵族才得以受到如此高的评价。

  但抽象的理念很容易被拿来用于诡辩。

  就像特奥巴登他们现在所做的一样,被拿来正当化他们的欲望。正因为不够具体,所以才能够随意变更、滥用这个理念。正是如此。

  (但如果连跟自己关系密切的人们都无法守护得了的话,那还算什么骑士!武术又是为了什么而学的呢!)

  并不是为了空泛的理念,而是为了具体“该守护的人事物”。

  对亚伯力克而言,他现在“该守护的人事物”,正是自己的部下们。那么,此时此地,岩不正是——他所学的武术派上用场的时机?岂不正是亚伯力克的“战场”吗?

  “基烈特大人——”

  拔出短剑的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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