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鬼就要像个小鬼一样,多生气、多哭泣、多大笑一点。别再说些好像悟道了似的奇怪发言。不然的话,像我们这样子的大人,不就没有立场可言了吗?”
“…………”
李奥纳多脸上的微笑仍无一丝的动摇。
简直就像是一张微笑的面具一样。
“您又懂些什么了呢?明明就是个人类。”
“那你说你又懂什么了?明明就是个孩子。”
“………”
李奥纳多哑口无言。
“是不是亚人,其实根本就无所谓。你还只是个小鬼。而自然地在脸上展现出喜怒哀乐,是小孩子的特权。等失去了这个特权之后,便方知其可贵了。”
马特乌斯沉吟般地说道。他的口气,与其说是在告诫,反而倒比较像是在恫吓。
“之后——正因为如此,所以之后你就算后悔,也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
李奥纳多——好像很惊讶似地,圆睁着眼,凝视着马特乌斯的脸良久。
“真没想到您竟然会喜欢说教呢。”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只是想说有这个必要,所以才跟你说的。”
马特乌斯淡淡地说道。
“…………”
李奥纳多又开始再次走在马特乌斯的数步之后。
在这之后……二人又保持了好一会儿的沉默无语,然后就这样子继续行走在山林之中。
*
细碎的呻吟声传入了耳里。
在照明已灭的山中小屋一隅——嘉依卡坐起了身。
时间已是深夜。因为窗户也是紧闭着的,因此小屋里面完全漆黑一片。嘉依卡眨了眨眼睛,静静地等待眼睛慢慢习惯这片漆黑……但就算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仍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周围物品的轮廓而已,似乎已经无法再看得更清楚了。
“……呜……呜……”
呻吟声尚在持续。
同时,似乎有什么——有谁在窸窸窣窣地动来动去的感觉。
“——赛尔玛?”
她花了不少时间,才认出了呻吟声的主人是谁——因为总是冷静自持、言行举止也大多从容不迫的她,平常给人的印象,很难与这道呻吟声互相连结在一块儿。仿佛在激动地苦恼着的这道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颤抖着述说主人毫不掩饰的露骨感情。
然而……
“不用在意。”
忽地——插入了这道声音。
这道声音她很快就认出来了。是大卫的声音。
“她常常都是这样子。”
“常常?”
“她每三天就会像这样子发作一次。”
大卫说这句话时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达观的声响。
他的身影——以及他的脸孔,全都混在了黑暗之中,看也看不见。
“她应该是正在回忆当初部队全灭时的事情吧。”
“……”
嘉依卡想起了赛尔玛所说的话。
‘在我们部队全灭之后……’
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换言之,赛尔玛曾经一次失去了所有的战友。
嘉依卡当然不晓得那是个怎样子的现场。但是,就连经过了这么多年以后,还是会如此频繁地作梦梦到——这代表当初的情况应该是相当凄惨吧。
凄惨到连在战争结束了之后,梦魇仍还是持续不断的地步。
“大卫……一样?”
“啊嗯?啊啊,是啊——我也是待在跟她同一个部队里面。”
在漆黑的深处,似乎有点头的动静。
在那之后,有好一会儿都只传来赛尔玛的呻吟声——
“是说……虽然我们说是‘部队’,但其实原来是个‘村落’唷。”
大卫以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
“靠近国界——几乎由猎人、樵夫等等的家伙们所组成的山间村落。但是,在战争的期间,国界变动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国境的界线,常常重复着一进一退的现象,因此大多是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
如此一来……住在国界附近的城镇和村落之中的居民们,他们的处置就成了个大问题。
国家往往会把新居民送到新占领的土地去,当作是宣告领土用的“棋子”——当然,这么一来,原本住在占领地中的居民们,便成了碍事者了。因为新居民们通常是身兼保护国界之责的家伙们,因此他们通常配有比照军人的武器配备,而且也比较多盛气凌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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