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究竟在想些什么。即使她突然投靠敌方,也没什么好奇怪。那么,尽可能不要泄漏情报给她知道比较好吧——
「我……女儿。」
——正值托鲁尚在思考的当头。
「阿图尔·贾兹,父亲大人。」
嘉依卡自己已经如此坦白说道。
托鲁不禁叹息。
看来嘉依卡对「芙蕾多妮卡」这只弃兽的警戒心相当薄弱。哎,毕竟她不像托鲁一样,老是遭芙蕾多妮卡伺机暗算,而且对方又幻化成一副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姿态,因此嘉依卡会松懈警戒,也算是情有可原啊。
「……咦?」
对于嘉依卡的自白,就连芙蕾多妮卡也不禁有些吃惊的样子。
「嘉依卡的本名是嘉依卡·贾兹。」
事到如今,再否定也没有意义了。
托鲁再次叹了口气,然后补充说道:
「跟是否为魔力来源并没有关系。嘉依卡只是想要好好吊唁自己父亲的遗体而已。」
「……『吊唁』。」
芙蕾多妮卡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仿佛听见了不太熟悉的异国语言似地,她复诵着那个单词。
「啊啊。吊唁。吊唁……啊……嗯。」
有如在咀嚼玩味一般,芙蕾多妮卡一边喃喃念着那个单词,一边点着头。
「人类还真是格外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呢。」
「你自己之前还不是也很在意?」
「咦?啊——你是说多明妮卡的事情吗?」
芙蕾多妮卡的声音里混杂着困惑的回响。
这个弃兽女孩,为了实现以前的契约主人——多明妮卡·斯考达临死前的愿望,于是故意幻化成多明妮卡的姿态、扮演她的角色,进而接受了托鲁一行人的的挑战。就托鲁的看法而言,这应该是芙蕾多妮卡她自己吊唁多明妮卡的特有方式……
「嗯……有点不一样呐。」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我那个不是在吊唁喔。」
芙蕾多妮卡轻松坦然地如此说道:
「因为我和多明妮卡原本就是一体的啊,所以多明妮卡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因此,即便只是个形式也好,我只想好好实现多明妮卡的愿望。仅此而已。」
「那不就是『吊唁』了吗?」
「是贾兹皇帝吩咐的吗?叫你们一定要收集他的尸体?」
「呃不……那是……」
当然,关于这方面的详细内情,就连托鲁也并不晓得。
然而——
「你们并没有像我跟多明妮卡一样,彼此缔结了『契约』吧?」
芙蕾多妮卡如是说。
「人类会说谎、会背叛,因此只要未以契约实际联系在一起的话,人类究竟在祈望着什么,根本没人会晓得吧?」
「话这么说或许没错。」
关于帝国灭亡前后的事情,嘉依卡的记忆确实有些暧昧。虽不晓得原因为何,但她自己究竟是如何从帝国逃出来的呢——就连这种重大事件她居然也都不记得。
那么,假设当时贾兹皇帝真的命令了嘉依卡「要收集我的遗体!」……那她应该也不记得了才对。
换言之,她收集「遗体」的行动,并非承自于贾兹皇帝的遗志。
收集遗体,只不过是出自于嘉依卡本身的意志而已。
(原来如此。对芙蕾多妮卡而言,「吊唁」的意义即为「自我满足」吧。)
的确,这样子的想法,或许也说得过去吧死者本就不会怨叹。
会因为遭人抛却、遗忘而感到哀伤的——其实是活生生的人类。只不过是将自身的感情擅自代入现在已不在世上的死者身上,然后自顾自地伤心难过而已。
「你们之前该不会就只为了这个而跟我战斗的吧?」
芙蕾多妮卡的语气里,掺杂着些许的吃惊:
「甚至不惜冒性命危险?」
「『就只为了这个』?这说法也未免太过了吧。」
托鲁蹙眉说道:
「这对嘉依卡而言,可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啊。即便旁人觉得毫无意义——」
「呃不,我不是指这个……」
芙蕾多妮卡倏地回身接近托鲁的身旁说:
「托鲁。我是指你。」
「我?」
托鲁一边努力不要将视线投向芙蕾多妮卡的裸体,一边问道。
「对托鲁而言,收集贾兹皇帝的遗体,有何意义在吗?」
「我——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遗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